醫生很快就來了，南星況已經穩定了許多，也再次給打了止疼的針水。

    南星睡的時間太長了，麻醉時間一過，就再也睡不著了。

    這間監護病房裏也隻有南星一個人躺著，但萬歸於平靜之後，還有段野坐在一旁陪著。

    這一夜的陪伴，像是南星用自己的生命來的時。

    月明星稀。

    病房裏的燈很亮，段野站了起來，把燈都關了，隻留了床頭一盞昏黃的燈。

    段野：“你睡吧，我看著針水。”

    說完，段野就繼續坐下了。

    南星看著針水不斷的往下流，看著看著，有些出神。

    輕聲問：“哥，從前你說的那句話，還算數嗎？”

    從前…

    從前段野說過許多的話。

    說過一輩子都不會離開南星，說過長大後要娶南星為妻，說過…會一輩子保護南星，欺負過南星的人他都不會放過…

    他說過太多太多了。

    玩笑話夾雜著真心話，讓人分不清真真假假。

    段野本想直接避開這個話題，可抬頭看到的是南星上的管子，各種各樣的管子在的上，看著看著…那些傷人的話就好像說不出來了。

    最終，段野歎息了一聲，說：“作數，欺負過你的人，哥不會放過的…”

    他如今能為南星做的，也就隻剩這個了，何況…若非南星跟他的這段關係，江家也不會把目放在南星上。

    本不用遭這些罪的，也是他疏忽，一心隻在青鳶上，連葉暖都想到了，唯獨把南星忘得一幹二淨。

    所以，這個賬，他一定會找江家算清楚。

    南星笑了笑：“不是這個…”

    “是，你說過的，等你以後娶到心的孩子，我一定會在場…”

    段野的脊背微微一僵，良久，他喟歎一聲：“南星，你這又是何苦？”

    “你的人生還很長，你還能遇到比哥更好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南星，不要執著我一個人，你和我從前一起長大，你應該明白，隻要我認定了一個人，我就不會輕易辜負。”

    他們這是第一次，在各自捅破了那層窗戶紙之後，開始正式的去談這個問題。

    南星的嗓音很輕，說：“就是因為一輩子太長了，所以有那麽幾個瞬間，一定不能錯過。”

    這二十多年活得太遲鈍了，明明想要的東西手可得，可生生的被親手毀了。

    是啊，從前的段野，了那麽多年…被辜負的那個人，似乎一直是段野。

    親手推開的人，是沒資格說後悔的，盡管已經在無數個深夜悔到肝腸寸斷。

    段野：“時間總能平一切的。”

    是嗎？

    南星不知道。

    或許今後要用很長的時間去驗證這句話。

    段野：“安心睡吧，不會再有危險了。”

    說完，段野便起走到了窗邊，任由晚間的風吹著自己那顆有些覺得煩躁的心。

    他們如今已經到了，相顧無言的地步。

    今晚是因為南星邊得有人看護，明天護工一來，段野晚上就不會待在這裏了。

    所以他們彼此之間，心裏都清楚，這一夜，能共同一個屋簷下，已經算是上天的恩賜。

    “什麽時候走？”

    “等你能轉院。”

    “回京都嗎？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空氣再次沉默了許久。

    南星又開了口：“對不起…”

    如果不是，段野似乎不需要拋下妻子，工作，來到這麽遠的地方。

    “不用道歉，這是做哥哥的，應該做的。”

    “更何況，這次的事，責任在我，該我道歉…”

    段野沒有說完，南星就打斷了他：“哥…”

    “嗯？”

    “我困了…”

    “那…睡吧。”

    “哥，明天醒來，哥能在嗎？”

    回答南星的，是長久的沉默。

    南星一直到腦袋昏昏沉沉的，也沒有等到回答，隻是迷迷糊糊間，能聽到護士過來換針水。

    第二天天大亮，早上八點，護士又來重新掛水了。

    南星也醒了過來，可邊早已經空無一人了。

    南星的眼神有些黯淡，沉默不語的坐在床上。

    護士小姐姐來給掛水，一邊掛水一邊說：“你兩個哥哥還真是疼你，昨晚你那個哥哥守了你一夜，今早你還沒醒，你另外那個大哥就過來看你了，看著像一夜沒睡，風塵仆仆的來的…”

    南星微微一愣，是…段澤和段野嗎？

    南星還在愣神，護士姐姐就笑了：“看，說曹，曹就到了，你這兩個哥哥不是來了嗎？”

    南星抬頭，就看到段野和段澤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，段野的手裏提著白粥，段澤的手裏提著骨頭湯。

    段野笑著：“謝謝護士啊。”

    “不客氣不客氣，你妹妹隻能吃一些清淡的啊，還得住院觀察一段時間，你們有時間記得去住院費。”

    段澤：“好，記住了，謝謝。”

    護士走了，病房裏剩下了他們三個人。

    段澤和段野忙著抬桌子和把吃的拎過來。

    南星的一隻手掛著水，另一隻手傷嚴重，也包紮著，本沒有手吃飯。

    段野和段澤自然而然的換了位置，段澤坐在了南星邊，段野把床搖起來，讓南星能夠墊高一點吃東西。

    段澤一邊用勺子喂南星喝粥，喝湯，一邊說：“今天換我吧，你守了一晚，回去睡覺吧。”

    段野點點頭：“好，等我請的護工到了，我就走，約的時間是九點，快了。”

    段澤給南星解釋：“我倆都是大老爺們，照顧你難免不太方便，就請了個護工，你安心在這裏養傷，等你病好點了，我們就安排你回京都。”

    “工作上的事你不用擔心，弟妹都安排好了…”

    弟妹？

    南星還在愣神之際。

    段野說：“是啊，青鳶雖不算你的直屬領導，但發話，你所有的劇都會等你回去補拍，至於路演這些，都暫時推了，以後會補償給你更好的。”

    南星有些惶恐：“這會不會太麻煩…”

    倒是段澤很淡定：“不會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我們的妹妹，那自然也是青鳶的妹妹，自家人，不說兩家話。”

    段澤盛了一勺子粥到南星邊，笑容無懈可擊：“畢竟…你要一句嫂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