祂依舊好看得耀眼，祂的飾甚至比往日更顯華麗繁復，但不知為何著冷清，或許是因為祂的臉在燈下顯得蒼白，或許是祂的眼神變得沉靜了，也或許這一切只是的錯覺，是的心境起了變化。

冷嫣不想起第一次見到若木的樣子，祂坐在高高的枝椏上，盛滿星的眼眸里半是驕矜，半是好奇，那時候祂通上下沒有飾，只有一件無紋無繡的白袍，卻比見過的一切事都麗絢爛。

取回記憶后小樹變了很多，冷嫣驀地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在心里悄悄稱祂為小樹了。

若木也看到了，漆黑的眼眸微微一，像是月下的平湖微微泛起漣漪，祂沖點點頭，矜持地一笑。

冷嫣也笑了笑，然后若無其事地走到祂邊坐下，若木練地拿起前的杯盞，執起酒壺，替斟了一杯。

冷嫣道了聲謝，接過白水晶雕的酒杯：“神尊什麼時候到的？”

“剛到片刻，”若木道，“宗主方才又去練劍了？”

冷嫣搖搖頭：“去城中走了走。”

兩人寒暄兩句便似將肚子里所有的話都倒空了，似是為了緩解尷尬，兩人都拿起酒杯小口小口地啜飲著。

冷嫣想起曾經無話不談，默契無間的那段日子，只覺恍如隔世。

抿了一口酒，忽然想起什麼：“怎麼不見若米？”

話音甫落，小銀人從主人的袖管里探出腦袋：“冷姑娘，奴在這里呢。”

他一邊說一邊爬出袖管，跳到案上，作了個揖道：“奴這就來伺候冷姑娘用膳。”

冷嫣將祂輕輕拎起來放到自己面前，從乾坤袋中取出幾樣東西，卻是小小的食案、坐榻，案上還有巧奪天工的金銀盤碗和琉璃小酒盞。

若米看得兩眼發直：“這……這是……”

冷嫣將東西一件件擺在自己案頭：“前陣子人去凌州定做的，今日才送到。”

用食指輕輕了若米的小腦袋：“今日不用你伺候，你也坐下同我們一起用膳。”

小銀人一張臉立即變了金，拼命搖手：“使不得使不得……”

一邊說一邊覷主人的臉。

若木微微頷首：“讓你坐你就坐吧。”

若米這才戰戰兢兢地了座。

冷嫣了個手訣，小酒壺里頓時注滿了酒，盤碗里也裝滿了小的菜肴糕餅。

若米看看這個，那個，只見那些件不但巧非常，每件東西上還都刻上了他的名字。

他不知如何是好，手足無措道：“無功不祿，奴何德何能……”

冷嫣莞爾一笑，端起酒杯：“這段日子多謝你，后會有期。”

若米赧然地捧起屬于他的小酒杯，小小的眼睛里淚閃爍，他忙裝作喝酒用寬大的袖子遮擋住，趁著冷嫣不注意，飛快地揩了揩眼睛。

他瞟了主人一眼，只見他神如常，漆黑的眼眸中看不出一離愁別緒，只在冷姑娘說出“后會有期”時，他垂下了眼簾。

不一會兒，其他人也了座，氣氛頓時熱鬧起來。

李老道端起酒杯道：“祝兩位明日旗開得勝，誅除天魔。”

眾弟子也跟著端起酒杯，齊聲道：“旗開得勝，誅除天魔！”

聲音雷，響徹云霄。

兩人舉杯一飲而盡，向眾人道了謝，筵席便開始了。

從樂修門派太虛宗叛出的弟子們掏出笙、簫、琴、琵琶等十八般樂開始合奏，魔修們不甘示弱，搖著手鈴，吹起魔笛，扭著腰肢，生生把正經仙樂變得妖冶無比。兩撥人像是故意較勁，太虛弟子的樂音越來越快，魔修們舞得也越來越起勁，隨著樂音飛旋，幾乎了一旋風，眾人紛紛鼓掌喝彩。

升騰的靈氣和魔氣糾纏縈繞在一起，園中的珍花異草到潤澤，剎那間一齊盛放，棲息在花園中的靈、雀鳥、蜂蝶也紛紛翩然起舞。

蒼鷹“小”在廊下的架子上撲楞了兩下，展翅向空中飛去，嚇得其它禽鳥四散飛逃，一只火紅的小凰險些一頭栽進滾著湯羹的大銅鍋里，好在靈虎“小貓”眼尖，猛地撲過去將小凰叼在里救了它一命。

靈虎矯健地越過銅鍋落到地上，把里的扁畜生吐到地上，嘟嘟的凰連滾帶爬，撲棱著翅膀想逃，離地不到三尺，被“小貓”一爪子拍翻在地。

小凰扯著嗓子沖石紅藥嚎：“阿娘！阿娘救我！”

石紅藥淡定地轉過頭，仿佛忽然之間對青溪的連篇鬼話大興趣。

說時遲那時快，一團銀白的東西如閃電一般飛來，將小凰撲倒在地，昂起頭，瞇著眼，沖著靈虎抖了抖脖頸上的長。

靈虎本來對那團紅興致缺缺，吃不吃還在兩可之間，見雪狼挑釁，頓時“嗷”一聲撲了過去，和雪狼扭打在一起，兩只圓貓畜生從草叢扭打到花圃，遭它們殃及的奇花異草不計其數。

冷嫣忍無可忍，沖著雪狼道：“小狗，過來。”

若木幾乎是異口同聲：“小貓，過來。”

兩只靈同時停下作轉過頭著主人，靈虎冷不丁地抬起爪子，趁著雪狼不備給了它一個耳，雪狼然大怒，嗥了一聲又和靈虎扭打在一起。

冷嫣和若木對視一眼，默契地撇開視線，來個眼不見為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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