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嫣對上他的目,的神平靜,曾經如師如父的恩、朦朧的愫,早在仇恨的烈火中燒黑灰,在荒蕪的心底落了厚厚一層。
如今點漆般的黑瞳里看不出毫怨恨,只有適度的好奇,甚至還沖他出個朝般轉瞬即逝的淺淡笑容。
任誰都不會懷疑與他有著海深仇,準備一點點剝奪他在乎的一切,磨滅他的希,踐踏他的尊嚴,將他的神魂千刀萬剮。
謝爻只瞥了那一眼,便即收回目,疲憊地了眉心。
宏亮悠遠的鐘聲響起,在巨大的窟中回,預示著門試煉終選即將開始。
鐘聲的余韻中,一天青繡銀道袍、頭戴青玉如意冠的馮真真風風火火地走到臺上,向眾人團團一揖,向臺上的候選者道:“恭喜諸位道友通過第一場試煉,進終選。”
說著,依次介紹門的尊長。
除了七位峰主之外,夠資格收徒的門人有七十二位,座席分布在東西兩側,按照這些人的修為境界高低分數層。
姬殷門雖然比較晚,卻是同輩中的翹楚,甚至比幾個長老的直系弟子位次更高。
若木懶懶地掃了一眼,傳音道:“你們人真無趣,無論在哪里都要分個三六九等出來。”
冷嫣不予置評,只是輕笑了一聲。
為世上最后一個神明,在樹神眼里修士和凡
人、人和鳥、鳥和螻蟻自然沒什麼區別,只有祂一個神俯瞰眾生。
馮真真三言兩語地介紹完幾位峰主,便道:“敝派試煉終選每一屆都是大同小異,諸位想必已經有所耳聞,規則在下就不贅述了。”
向著面前明鏡般的水潭大剌剌地一揮手:“一言以蔽之,就是請諸位依次步照機鏡中,以一炷香時間為限,能堅持到香燃盡,就算通過了試煉。”
說著一拂袍袖,面前的幾案上立時出現一只金博山爐,香爐中著支未點燃的香。
再一揮手,幾案上又多了只綠玉蓮花壺,接著道:“當然,堅持得越久,便說明你們的道心越純粹,道緣也更深。”
沒把話說盡,但言下之意所有人都明白,道君們就在一旁看著,他們的表現自然決定了道君們的取舍——同樣是鯉魚躍龍門,為上層道君們的親傳弟子和再傳、三傳弟子,自是天淵之別。
有人甚至暗暗揣測,玄淵神君時隔多年親自到場,說不定是了收徒的念頭。
若是能得他青睞,平步青云自不必說,單是玄淵神君第一且唯一的徒弟這個份,也足以讓任何人在清微界橫著走了。
眾人都卯足了勁要好好表現,卻聽馮真真道:“諸位面前的案上有一顆琉璃珠,眼下是明的,一炷香后會變藍,一刻鐘后變紅,半個時辰后變金,時間再長……沒有這個先例,在下也不知會變什麼。諸位若是到無法忍,請立即碎琉璃珠,便能從鏡中。”
大大咧咧地一甩頭:“閑話敘,那便開始吧。”
姬殷握住,輕輕咳嗽了兩聲。
馮真真經他提醒方才想起來:“對了,開始之前還請諸位簽份生死狀。”
不人是第一次聽說試煉終選還要簽生死狀,不由嘩然。
馮真真道:“無論修為境界高低,進照機鏡都可能有損神魂,不過只要即時碎琉璃珠便沒有大礙,諸位切記不可勉強,生死狀只是以防萬一。”
眾人聽如此解釋,心下稍安。
馮真真道:“諸位道友可有什麼疑問?”
有人問道:“有這麼多人,每人都要花一炷香的時間,一天時間夠麼?”
此言一出,重玄弟子的座席中傳出輕輕的笑聲,雖沒什麼惡意,那提問的修士也紅了臉。
馮真真微笑道:“道友多慮了,歷來能撐過一炷香時間的,不過十來人而已,大部分人片刻就會碎琉璃珠。”
正道:“諸位道友切記,為免傷及神魂,萬萬不可強撐。”
說罷,向東起第一人道:“這位道友,請吧。”
那修士氣宇軒昂,雖穿著一樣的白,只看腰帶和佩劍便知是名門子弟。他拿起琉璃珠,昂首闊步地走到鏡池前,沿著玉石臺階一步步走到水中。
那池水平靜無波,猶如一面青碧的鏡子,但是人一走進去,水面頓時生起白霧,瞬間就把那修士的形吞沒,眾人只能聽見嘩啦啦的水聲。
許多重玄弟子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。
“這個不知能撐多久……”
“我賭他撐不到半炷香時間……”
“看他一副有竹的樣子,說不定旗開得勝呢……”
“那是他沒嘗過照機鏡的滋味……”
“別提了,我想起當初還會做噩夢呢……”
眾人正暗自揣測第一人能在鏡中撐多久,剛平靜下來的池水忽然傳出“嘩然”一聲響,那修士已手足并用地從池中爬了出來。
那弟子上了岸仍舊瑟瑟發抖,不知在鏡中遭遇了什麼。
兩名仙侍輕車路地扶他去一邊青錦帳中歇息,又喂了他安神的靈丹和湯藥。
重玄弟子見慣了這樣的場面不以為怪,而待選修士大多對重玄的終選有所耳聞,親眼看見這樣的場面卻是第一回 ,不面面相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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