祂不知怎的越發生氣，拿起個玉湯匙，將那巧奪天工的糕點使勁一摁，清甜的蓮蓉餡得到都是，祂撂下湯匙：“本座不吃了。”

說罷“嗖”一聲回了劍里。

冷嫣本來沒多耐心。只是自覺昨夜語氣不好，有些對祂不住，這才好聲好氣地哄祂，見祂回劍里去了，也就不再理會祂。

若木躺在木板床上，雖鋪了十來件皮裘，仍覺得硌人。

小銀人又在袖口探頭探腦，祂干脆提著他的領子把他揪了出來。

小銀人心虛地清了清嗓子：“又是誰惹神尊生氣了？”

若木道：“誰說本座生氣了。”

小銀人忙道：“小人失言，神尊只是胃口欠佳。”

他小眼睛骨碌碌轉了一圈，又小心翼翼道：“冷姑娘并未為昨夜的事記恨神尊，神尊為何反而……胃口不佳？”

若木也不知道原因，冷嫣若是為了那姓姬的小修士怪祂，祂固然會生氣，可冷嫣不怪祂，反而謝祂，祂似乎更生氣了。

小銀人見主人蹙著眉不發話，試探著道：“冷姑娘替那姓姬的丑修士謝神尊，好像他倆更親近，倒顯得神尊是外人……”

若木狠狠剜了他一眼：“誰稀罕當人！”

祂說出口才發覺不像話，惱怒道：“本座是神，不稀罕當人。”

祂說著抬起手，正想將小銀人摁扁，忽然改了主意，收回手：“本座也不必理，本座又不是沒人可以說話。”

小銀人怯生生地道：“可是神尊……這三百年來你都孑然一吶……”

若木又想摁扁他，強行按捺住了，笑道：“本座不是還有你麼？”

小銀人祂笑得心里發：“可是……可是神尊……奴……奴奴是神尊的分吶……”

若木冷冷道：“從今往后你就是個人了，本座就管你若米。”

小銀人誠惶誠恐道：“多謝神尊賜名，奴寵若驚，寵若驚……”

就在這時，外頭響起一陣敲門聲。

若米道：“神尊神尊，有人來了，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姓姬的丑修士。”

若木忍無可忍，終于一指頭將那碎的小銀人摁回葉子。

來人果然是姬殷。

冷嫣打開門，姬殷臉上閃過一驚訝：“蘇姑娘，你的臉不太好，是這幾日沒睡好麼？”

冷嫣點點頭：“陌生地方睡得不太安穩。”

姬殷道：“抱歉，這幾日我們遇到些麻煩，一直宿在蓬萊島，把蘇姑娘一人留在此，也不曾問一聲。”

冷嫣道：“你們有事忙，不必管我。”

頓了頓道：“仙君臉也不太好，麻煩解決了麼？”

姬殷點點頭：“沒什麼大礙。對了，姬某過來是想告訴蘇姑娘，今日我們就要啟程回重玄了。臨行前再問蘇姑娘一聲，是否要隨我們同行。”

他想了想道：“若是蘇姑娘想留在凌虛派，姬某可以和宋長老商量一下，凌虛派的下次選拔還有兩年，蘇姑娘可以先留在外門，打打基礎，兩年后參加試煉，門的機會便大多了。”

冷嫣道：“多謝姬仙君好意，不過我還是想學劍。”

姬殷若有所思地頷首：“蘇姑娘名字中也有個‘劍’字，想是和劍有緣。”

他從腰間的乾坤袋里取出一個狹長的匣子，邊角磨損陳舊，顯然已有些年頭。

冷嫣道：“這是……”

姬殷道：“蘇姑娘還沒有佩劍吧？”

他頓了頓，打開匣子，從匣中取出劍囊。

劍囊也是舊的，昔年華麗的織錦早已黯淡無。

冷嫣已猜到了這是什麼，只覺從門里照進來的晨曦晃得眼睛生疼，抬手了。

姬殷褪下織錦劍囊，出鑲金嵌玉的蛟蛇皮鞘，三百年過去，烏黑的蛟蛇皮依然澤溫潤，劍鞘和劍柄上鑲嵌的寶石明珠也依舊熠熠生輝。

劍的主人一定很惜它，冷嫣幾乎能回想起當初那年，是如何在每一次練完劍之后用鮫綃蘸著昆侖玉，仔細又專注地從劍拂拭到劍。

姬殷將劍拔出一尺來長，悉的劍銘映冷嫣眼簾：斷春。

這是姬玉京的劍。

姬殷道：“這是姬某用過的第一把劍……其實不能算是姬某的，是轉生臺之前用的劍。不是什麼很好的劍，那時候姬某才劍道，這是年人習劍用的，只是凡品。”

他頓了頓：“轉生后重玄，玄淵神君賜了新劍，這把劍便一直收在匣中，放著也是可惜，蘇姑娘正好缺一把劍，便拿去用吧。”

冷嫣垂下眼簾：“我不能要，這太貴重了。”

姬殷道：“這把劍雖沒有靈，但曾經頗得主人珍，一直收在匣中沒有用武之地，也有些可惜。”

他將劍往冷嫣跟前推了推：“聽說轉生前姬某醉心劍道，也同蘇姑娘一樣自小一心想要學劍，這把劍在蘇姑娘手中，比塵封劍匣中有用得多。”

冷嫣嗓子眼里像是堵了塊石頭，艱難道：“我不能收。”

姬殷道：“蘇姑娘若是不想收，權當是借你用。你參加重玄門試煉無論如何都需要一把劍。因為在下的緣故，害蘇姑娘在凌州耽擱多日，回宗門后準備門試煉的時間只有兩日，要在兩日尋一把合適的劍并不容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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