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殷本就不善拒絕別人的好意,又見沈留夷與李道恒臉發白,而小師妹馮真真喝得星眼迷離,恐怕不宜著急趕路,便應允道:“那便再叨擾諸位尊長一日。”
筵席直到深夜才散,孟長亭本想邀幾人留宿蓬萊島,宋峰寒卻道:“幾位仙君昨夜下榻方丈,已在院中布下護陣,今日若是換地方下榻,又要耗費許多靈力和功夫。”
重玄弟子出門在外一向謹慎,即便是在關系親善的凌虛派下榻,也要依照慣例布下護陣,孟長亭自然知道他們的做派,也不強求:“但憑幾位仙君仙子做主。”
重玄一行辭別孟長亭等人,乘坐飛舟回到方丈島,已是更深夜半。
姬殷不經意地向那凡人下榻的廂房瞥了一眼,見里面燈已熄滅,只道已經就寢——凡人不比修士,即使徹夜不眠,只要打坐運轉一個小周天便能恢復力。
想起昨夜孤零零坐在海邊的背影,他心里不知怎麼有些悶悶的難。
沈留夷一直留意著姬殷的一舉一,自然也將他的神看在眼里,咬了咬下。
偏偏馮真真大著舌頭道:“對了小師兄,昨天半夜你跑哪里去了?我半夜口,敲你門討茶喝,見你房里燈亮著,人卻不在。”
姬殷道:“我去海邊走了走。”
馮真真道:“噫,蘇小妹昨夜也說睡不著去海邊走走,你們在海邊可到了?”
姬殷點點頭,笑道:“人家什麼時候了你的小妹?”
馮真真道:“就昨日呀,我還答應教引氣呢,可惜今天晚了。”
李道恒火上澆油:“蘇姑娘可憐得很,生得又弱,我們家小師妹俠骨腸,慣會憐香惜玉的。”
馮真真道:“李道恒你又說怪話,看我醉劍!”
說著便往腰間索佩劍,兩人繞著院子追追打打。
姬殷無可奈何,只能眼不見為凈。
轉過頭,卻見沈留夷臉有些不好。
“沈師妹,怎麼了?”他關切道,“可是胳膊上的傷發作了?”
沈留夷道:“只是有些乏了,小師兄若是無事,我先回房歇息了。”
姬殷道:“以防萬一,我還是再替你換次藥吧。”
沈留夷道:“不必了,我自己可以換,多謝小師兄關心。”
說罷轉過,頭也不回地奔上臺階進了屋子。
姬殷不明就里,他到自己哪里得罪了沈師妹,卻不知為何,原地站了片刻,便回了自己房間。
回到房中,他檢查了一下自己胳膊和腹部的幾道傷口,他自己的傷勢在幾人中最嚴重,不過瞞著幾個同門,以免他們擔心。他換了藥,包扎好傷口,又打坐調息,剛運轉了一個小周天,便聽見有人“砰砰”地拍門。
“小師弟,小師弟,快出來看!”是李道恒的聲音。
姬殷立即起推門出去:“怎麼了?”
李道恒道:“金相閣燒起來了。”
姬殷聞言躍上墻垣,向凌州水市的方向去。
修士目力過人,百里之外的形如在眼前,他果然看見市坊中火沖天,濃煙滾滾,金相閣那幾艘樓船已燃一片火海,周圍的船肆紛紛解開鎖鏈,起錨向四周散開,免得被大火殃及。
馮真真和沈留夷也跑了出來。
馮真真著惺忪的睡眼,打著呵欠:“出什麼事了?”
循著兩個師兄的目看見金相閣的火海,驚得酒徹底醒了,向姬殷道:“小師兄,我們要不要去看看?”
話音未落,忽聽另一邊傳來“砰”一聲巨響。
幾人循聲去,只見墨藍的天空中出現一道銀,迅速畫出兩條水蛇纏繞的圖案,在夜空中閃閃發,經久不散。
姬殷心往下一沉,這是九大宗門通行的求救信號,只有宗門出了大事才會以此召集門派弟子,并向毗鄰的宗門求救。
馮真真反應過來:“蓬萊島出事了!”
沈留夷道:“我們怎麼辦……畢竟是別人宗門里的事,我們要不要管?”
姬殷想了想道:“先去看看出了什麼事。”
李道恒點點頭:“也只能這樣。”
幾人便即劍憑風,向蓬萊島的方向飛去。
到得島上,他們發現有不凌虛弟子在慌忙奔逃。
馮真真扯住一個小修士:“出什麼事了?”
那小修士冷不丁被人抓住,嚇得六神無主,差點從劍上跌下來,待看清來人是重玄的小仙子,方才結結道:“冥……冥妖,冥妖吃人……吃了好多人……”
馮真真道:“冥妖在哪里?”
小修士指著一座燈火煌煌的富麗庭院,正是掌門的居,今日設宴款待他們的地方。
馮真真松開他:“小心點,別跌下來。”
小修士頭也不回地朝島外飛去。
重玄幾人臉都不好看,昨日他們剛同冥妖過手,知道這妖有多難對付,眼下上帶著傷,靈力也尚未恢復,又有冥妖出現,他們恐怕沒什麼勝算。
馮真真氣惱道:“當初他們說凌州城只有一只冥妖作,怎麼這會兒又來一只?早知道不止一只,小師叔一定會同我們一起來的。”
幾人深以為然,死在小師叔謝汋劍下的冥妖不計其數,若是有他在,區區兩三只冥妖本不算什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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