垂著眼,沒察覺到宋諫之的視線,笨拙的解釋:“我仔細想過了,你早就知道瀘州的事風險有多大,但你…你還仗義的,答應我的都做到了。”
宋諫之沒有接下的恭維,語氣平淡道:“即便沒有瀘州這樁事,太子也容不下我,遲早要走到如今這一步。我不占據先手,等著被他脅迫麼?”
向來耐心欠奉的宋諫之,罕見的同懷中人玩起了揣著明白裝糊涂的把戲:“就這點事,你惦記了這些日子?”
他低下頭,兩人鼻峰互相蹭了下,近到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。
“不一樣,我知道不一樣。”
攖寧把腦袋搖了撥浪鼓,里吐出這一句又不說話了。
心里的那點小九九在宋諫之眼里跟明的一樣。
依著他的行事風格,原本可以選擇那條更順暢更沒有阻礙的路,什麼鹽場,什麼難民,與他有何關系?他從不是心慈手的人。
但他懷里這個,是再心不過的子,慣來見不得別人苦的。為了,他不介意費點心思。
人生前十九年都在肆意行事的小王爺,不知從哪天開始被人拴住了心思。
但有牽絆的滋味也不賴。
心就心了,宋諫之心甘愿坦承認,只是他沒想到,慫鵪鶉竟也有試探著出窩的一天。
他甚至早想好了,攖寧想一直當不開竅的糊涂蛋也沒什麼,左右跑不了,拴在他邊,遲早有開竅的時候。
宋諫之抬手輕輕揪了下的臉,沒有說話,只眼中泛起微瀾。
不過,某只鵪鶉出窩出一半又退了回去。
“不過我也很講義氣,你在宮里肯定知道吧?”
攖寧理直氣壯地抬眼盯著宋諫之,下高高揚起,一副不容置喙的得意模樣。
“知道什麼?我是被扣在宮里,十幾雙眼睛盯著,不是去福的。”
宋諫之挑高尾音,沒理會明晃晃的試探。
“你肯定知道!”攖寧若是條魚兒,那就是被同一只鉤子釣了上百次,怎麼會蠢到再上他的當。
第98章 九十八
“不明白你在說什麼。”
宋諫之擒過抵在口的拳頭, 一點點把蜷著的指頭剝出來,在手里把玩。
之前想討句夸都要旁敲側擊暗示半天的人,如今卻半點耐心都沒有, 只從鼻腔里出一聲輕哼, 然后邦邦的拋出判詞:“騙人, 我才不信。”
是什麼很好騙的人嗎?
“我可不蠢, 還能百次的咬同一只鉤子嗎?”
攖寧一面說著, 一面使起脾氣來, 抻著脖惡狠狠咬上了宋諫之的下, 兔子急了也咬人。
宋諫之空著手卻沒管, 任咬,甚至垂頭抵著的腦袋輕笑出聲, 笑得還不輕, 撐在側的臂膀也卸了力, 實有力的軀嚴嚴的到人上。
攖寧只覺口一滯,眼看就要被他餅, 于是費勁出胳膊,毫不客氣的給了他肋骨一拐子。
平日總是板著張好似全天下都欠了他銀錢的冷臉,別說笑模樣了, 多一個眼神都欠奉, 現在卻無緣無故的笑這個樣子。
莫名其妙, 是講了什麼笑話嗎?
“你笑什麼?再笑我要生氣了!”
沒想, 話剛說完,埋在自己頸側的人笑得更歡了, 肩膀都跟著了起來。高的鼻梁蹭過脖頸, 順著那層薄薄的皮帶來一陣麻。
“我真的生氣了!”
攖寧圓溜溜的眼里滿是惱,干脆掄起拳頭敲到宋諫之后背。
這一下傷沒傷到宋諫之不好說, 倒是捶得自己進氣多出氣,口都快被平了。
攖寧氣悶的翻了個白眼,剛要掙扎著把人推開,宋諫之就先撐起了上半,手肘往榻邊一拄,翻仰躺到被褥上。
他角的笑意仍在,眼底融了點熱:“被同一只鉤子釣了九十九回,難不還是什麼聰明人?”
攖寧好不容易接到新鮮空氣,還不待多兩口氣,就聽見了這句,蹭一下坐起,在心里暗暗掂量過自己的本事,打不過。于是裝作聽不懂他的話,上不服輸道:“反正我這次不會再上當了。”
話音剛落,垂在側的手就被人攥住拽了過去,想往后撤都來不及,直接被一把拉著趴在了小王爺膛上。
宋諫之的呼吸就在攖寧耳側:“嗯,真聰明。”
這麼滾過來滾過去的,像什麼,在泥地里打架的小狗也就這個樣兒了。
攖寧盯著他袖口的一塊云紋,默默紅了臉。
一張,就不聽使喚,把腦袋里能想到的話都禿嚕了:“我就說你肯定知道。”
“我雖然不懂朝堂上的事,但皇上既然沒有廣而告之,就說明他和太子都不想將事鬧大。他們害怕,我們行得正坐得端,才不怕。”
好,這話說得很有氣勢。
“說起來,這也是我們做生意的法子呢,如果有一個人夸你家的鋪子,可能沒人當回事,可有一百個人夸,信的人就多了,若是城里絕大多數人都在夸,假的也就真了。這麼多百姓傳太子的劣跡,皇上再想庇護他也不好裝聾作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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