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諫之看那副呆樣兒,眼底閃過一笑意,上卻不饒人:“怎麼?裝不你的活菩薩了?”
“才不是,”攖寧憋紅了臉,心頭好似被貓爪子不明不白的撓了一把,知道眼前這人是想看自己出洋相,但生不起氣來:“那說定了,你不準騙我。”
這話說的有些不識好歹,但宋諫之懶得理。
左右是自己也舒服的事兒,才不虧,等攖小寧振神,將這惡人咬的哇哇求饒。
暗暗下了決心,氣勢也從霜打的茄子變趾高氣昂的水鴨。
還不等翹尾,又聽到宋諫之懶洋洋的接了一句。
“建昌縣的鹽井,和鹽行的總商不了干系,既然要查,釜底薪是最好的招,我本來也打算去建昌的。”
攖寧呆住了,傻乎乎的抬頭著他,看上去甚至有些可憐了。
宋諫之卻勾了,眸黑沉沉閃爍,浮出點惡劣的愉悅。這小蠢貨的豆子腦袋,哪天被賣了還要替人數錢,他欣賞著掉進陷阱的獵,忽然覺著方才等的那點時間也算值。
攖寧沒有鬧脾氣,也沒有耍賴,只是咬住了自己殷紅的。
等宋諫之回過頭了,才呲牙咧的出真面目,兩只爪子在他后比比劃劃,恨不得給他撓花臉才能解氣。
他分明早就下定了決心,偏偏要等上鉤把自己賣了,才肯全盤托出,心眼兒多的跟馬蜂窩一樣,人還壞。
怎麼就這麼笨,被算計了多次還不長記。
攖寧抱著滿肚子委屈,手上無聲的舞得更厲害,只差打一套拳。
奈何這廝腦后也生了眼睛,冷不丁的回過頭,兩只爪子正張牙舞爪的掛在半空。
攖寧著頭皮頂著他刀子樣的眼神,佯裝無事發生,尷尬的撓了撓自己腦袋。
氣死人不償命的晉王殿下卻沒輕易放過,他又拋了枚銅板到攖寧懷中,漆黑的瞳孔里映出一點明晃晃的日,挑著眉一副混賬樣兒:“怎麼?覺得虧了?你又不止這點事要求我。”
他眼中除卻慣有的譏諷,好似還藏了點笑意,攖寧疑心自己看錯,面上卻涌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熱,小聲嘟囔:“你怎麼知道?”
宋諫之懶得回答這個蠢問題,那點心思在他眼前,和明的沒什麼兩樣。
方才和那小孩嘀嘀咕咕,又咬耳朵又拉鉤的,不就是想把人留到邊嗎?
“想留下他?”宋諫之睨一眼:“說兩句好聽的。”
話音剛落,他胳膊上就了個圓腦袋。
攖寧掛在宋諫之上,使勁蹭了蹭。
架勢是擺足了,可惜奉承人的本事實在不怎麼樣,嗡兩下,最后只干的出一句:“你是大好人。”
這話用在殺人如麻的小王爺上,不像夸人,倒像諷刺。
第53章 五十三
馬屁拍到馬蹄子上的后果, 就是被人摁著圓腦袋推開了。
攖寧猶不死心,還想再往上湊,但晉王殿下一個眼刀子飛過來, 嚇得松開手, 不自覺立在了原地。
等懊惱的回過神來, 宋諫之已經走遠了, 他高長, 又沒有等人的意思, 攖寧哼哧哼哧一路小跑才跟得上。
“好不好?”攖寧不敢扯他袖子了, 只能的探了圓腦袋去問:“他從建昌來的, 知道鹽井的位置,說不定能幫我們忙呢。”
宋諫之卻神冷, 好像那瀑布底下安幾百年的石頭, 油潑不進水潑不進。
任攖寧呆頭鵝一樣的抻著脖子, 卻連半點眼神都沒分給。
攖寧有些氣餒了,知道宋諫之肯松口就是有戲, 但自己彎彎繞繞的心思沒長全,實在猜不到他想聽什麼。
亦步亦趨的跟在年后,腳上踢了塊小石子, 咕嚕咕嚕的滾到一邊。要不是現在在街上, 恨不能也學那石子, 就地滾上兩圈。
攖寧全沒意識到, 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存了賴皮的心思,破罐子破摔的嘟囔:“我干脆下輩子托生你肚子里的蛔蟲算了。”
這話說的可憐, 蠻能招人憐。
奈何眼前這人是個不吃百毒不侵的金閻羅, 不眼神冷冰冰的,上也不饒人。
他懶洋洋的掀了眼, 看邁著兩條小短跟的上氣不接下氣,譏誚道:“笨就算了,還短得跟蘿卜一樣,你還有什麼爭氣的地方?”
“我不爭氣,你聰明,那你教教我嘛。”攖寧一邊安自己,才不跟這稚鬼計較,一邊又在記仇本上默默給晉王殿下添了筆小賬。
宋諫之冷淡的斜一眼,這小蠢貨滿臉寫著言不由衷,卻還以為自己狐貍尾藏的很好,小眼神生了手一樣,牢牢在他上。
沒見過這般能躲懶的人,求人還要人親手教。
宋諫之懶得理,腳步不停的拐了彎。
眼看還有兩個岔路口就到聚香坊,攖寧這下真的急了,正好路過一個無人的拐口,惡向膽邊生,快跑到晉王前頭,揪著他的前襟,把高高在上的小王爺扯得垂下頭,墊著腳親了上去。
這一下使了蠻勁,氣勢洶洶的,不像親吻,倒像打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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