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而是阿兄子孤傲，瞧著這輩子也學不會疼人了，太后如何舍得將郡主賜給虞時也？

虞錦兀自思忖著，一時出神，竟將心頭的想法道出口來：“……太后竟舍得將郡主嫁給阿兄。”

虞時也看，道：“你這是何意？怎麼，你兄長我配不上？”

虞錦當即掩了掩，搖頭找補道：“我的意思是，靈州山高水遠，郡主遠嫁，太后如何舍得？”

虞時也面緩和地移開目，口吻筆直道：“有何不舍，能嫁我是三生之幸，遠些又算得上什麼。”

“……”

虞錦無言。

不過對永安郡主實在不甚了解，既要虞家新婦，想來還是要再打聽打聽才是。

不顧虞時也如何漫不經心，虞錦回屋便命生蓮將近日送來的邀呈上，仔細安排了一番。

虞錦素來就熱鬧，故而對這些大宴小宴甚為了解。兒家之間的消息最為靈通，往往赴一場詩會雅集便能聽得不稀罕事。

而往往愈是小場合，愈容易打聽事。

是以虞錦只挑選了幾張茶會和賞花宴的帖子應邀。

待給每場小宴搭配好裳首飾后，天將將暗下。

生蓮拾掇著狼藉的妝奩，倏地在這滿目璀璨中窺得一枚毫無點綴、頗為樸素的扳指，且瞧這，已經有些年頭了。

道：“奴婢不記得姑娘有這麼個件，可是小丫頭白日里拾掇時放錯了？”

虞錦抬眸去，遂眼疾手快地從生蓮手中奪過扳指，“新得的。”

生蓮狐疑一瞥，新得的便新得的，何止于如此反應？但識趣地沒再多問，復又埋頭收了別的首飾。

虞錦攥著扳指硌住手心，便想起昨夜之事，連帶著念起沈卻上的傷來。今晨推門出去時瞧見阿兄是如何，那一腳勁道十足，也不知有沒有大礙……且他分明什麼也沒做，反而是幫了……昨夜那樣大的雨……

虞錦心生愧疚，托腮深思。

不若明早讓人送些藥去沈宅，以表歉意？可沈卻那兒什麼好藥沒有，未免太沒有誠意。

虞錦思來想去，眼微垂，正瞧見掛在腰間的桃形香囊，忽然想起些什麼。

當初在原州時，沈卻公務繁忙，早出晚歸，虞錦生怕他將自己這個假妹妹給忙忘了，是以便打算制個助眠藥囊，好他夜夜擱置在枕邊，以便能時時記著。

可后來卻因唐嘉苑耽擱了下來。

再后來，一路前往垚南，沈卻待不似開始那般冷淡，虞錦便也沒再琢磨這事兒。

說起來，他贈弓.弩扳指，也理應回禮才是。

短暫思忖后，虞錦道：“生蓮，將圣上賞的那匹蘭雪緞拿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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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意綿綿，京郊通往軍營的道路兩側已有紅楓點綴，只是如今軍在京中不甚吃香，連營地都設在偏遠難行之地，戶部最是看人下菜，死活撥不出銀兩來修路，故而這泥路坎坷難行，顛得人煩躁。

沈卻索下馬車，牽了馬去往軍營。

此時，軍營帳中。

虞廣江與虞時也已然候在帳中，面前擺置著一個糙的荊州地形圖，圖上用炭筆勾勒了好幾筆，還擺置著幾枚象征兵力的棋子。

虞時也落座于前，目凌厲又專注。

虞廣江道：“如何？”

“擒賊先擒王，靈州匪首盤踞于杏嶺往西，此地易守難攻，倘若攻，損兵耗財，他這招聲東擊西、引蛇出，用得甚好。”

虞時也不得不承認，南祁王此人擅謀擅略，各布控實在了得，饒是他也不得不欽佩。

虞廣江連連頷首，瞧著是頗為欣賞的模樣。

這些日子來他就荊州地形與剿匪與沈卻幾番探討，知不似面上那樣清冷寡淡，下手快準狠，簡直如狼似虎，有膽有謀。

沈卻來時，父子二人便結束了談話。三人落座，一個午后就匆匆流逝，直至星子布，彎月高懸，那地圖上又添了幾筆，才堪堪言畢。

可臨了時，沈卻舉手間一縷清淺的香氣散開，虞時也轉著穎的指尖微頓，“噠”地一聲落在案上。

那香味有些清甜，不似男子所用的香料。

虞時也目倏地尖銳，直直落在沈卻后。他忽然道：“王爺是要回府？”

沈卻正邁開的步子微頓，詢問地瞥向虞時也。

虞時也笑笑，道：“聽聞沈老太君好園藝，宅中有座珊瑚園子，巧了，舍妹最這等花哨之，便想著可否借沈宅園林參觀一二，待回至靈州，再命工匠仿上一仿。”

沈卻目在虞時也臉上停留了一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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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個時辰前，申時三刻。

就在沈卻與父兄忙于商議剿匪一事的這幾日，虞錦也沒閑著，大大小小的宴會赴了幾場，走得小酸疼，卻沒打聽出多有用的消息來。

有意詢問了一番，才知那位永安郡主清冷得很，并不與世家貴吃茶閑談，且又深居后宮，鮮面。

太后年邁，亦是個不熱鬧的子，除了些重要的祭祀大典，其余時候皆在安壽殿躲清靜，郡主又常伴太后側，更是難見。

如此一來，這上京世家中，竟無一人與親近，甚至連郡主的喜好都不清。

虞錦頗為沮喪，便在府里清閑了一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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