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一年後，李十一出生了。”

    樹蔭搖晃，夏蠶輕鳴，正講述著故事的麻卻平靜如水，沒有任何的波。

    樹外的雨聲越來越大，老樹下避雨的一個青年側過了頭，看了眼遙遠的道盡頭。

    一隊搖搖晃晃的馬車出現在了視野中，看上去是冒雨趕路的商隊，行進的方向似乎也恰好是。

    “或許我們能搭個車。”顧白水建議道。

    子薇搖了搖頭：“我沒錢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沒錢。”顧白水聳了聳肩：“二師兄和我說過，錢財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價值的東西，和糞土沒什麽區別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呢？”

    “所以他在下山之前，把我府裏所有值錢的糞土都洗劫了個空，連都沒留給我。”

    子薇沉默了片刻，歎了口氣：“你二師兄真是個爛人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，”顧白水也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：“所以在後來我搶劫小師妹的時候，心裏其實也有點兒過意不去的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你也是個爛人啊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沒說我不是。”

    顧白水不以為恥的看了眼道上駛近的商隊：“我想個辦法帶你混進去，你負責給我講完剩下的故事。”

    麻想了想，然後點了點頭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“

    李十一出生在新曆336年。

    家裏還有一個比他小兩歲的妹妹，李絮。

    阿絮出生的時候，城正值柳絮紛飛的季節，所以才有了這樣一個名字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在外人的眼裏李十一是一個格跳，懶懶散散的富家爺。

    阿絮是一個不怎麽喜歡說話，格很沉悶也很古怪的小丫頭。

    他們的確是親兄妹，這是李十一親口說的。

    但無論是長相還是格，都看不出來有什麽這倆人有什麽相似之。

    李十一的臉皮很厚，整天在城的街道上晃來晃去，哪裏有熱鬧他就往哪裏湊，妥妥的一個顯眼包。

    阿絮和李十一的格完全相反，隻要在一間屋子裏的人數超過三個人，就會很不自在，而且另外兩個人裏還必須有一個是李十一。

    阿絮生的很好看，白白淨淨安安靜靜，和他們的娘親一樣。

    而李十一長得更像父親，平心而論隻能說是……很健康吧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城的李府莊園很大，大到找遍整個李府，都找不到阿絮那個小丫頭躲去了哪裏。

    同時莊園也很小，小到李十一闖禍後不管藏在那裏，總能被自己家那個卸甲歸田的老農捉出來，狠狠的一頓。

    但最奇怪的是，府裏的所有人都找不到藏起來的阿絮，李十一卻很擅長找到。

    也認為是阿絮從來不會躲著李十一。

    所以這就形了一個怪圈：

    每當李十一闖禍之後會被拎出來拷打，阿絮闖禍之後要先找到李十一，然後讓李十一去找。如果李十一找不到，那就說明是他故意包庇自己的妹妹，一樣會被老農拷打。

    哦，對了，阿絮是會闖禍的。

    更準確的說，是莊園裏絕大部分的禍都是那個悶不吭聲的小丫頭闖的。

    李十一真正闖下的禍十不存一，而且有相當一部分都是給自己那個倒黴妹妹頂罪，當替罪羊。

    李十一說，

    阿絮從來都不是什麽悶葫蘆，的腦子裏裝了一堆稀奇古怪的東西，而且總是有付諸實踐的勇氣。

    隻不過搗鼓這些東西的時候總是背著所有人，隻有李十一有幸觀點評一二，所以闖了禍東窗事發的時候，都是讓李十一來頂罪的。

    “那丫頭其實蔫兒壞蔫兒壞的，而且是個話癆，隻不過在外人麵前裝的很好而已。”

    李十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欠的。

    府裏所有人對阿絮來說都很疏離，就連那丫頭偶爾被爹娘罵的時候，也隻是抿著一聲不吭。

    唯獨對自己這個不著調的哥哥親近的很。

    “我有時候覺得阿絮是老天爺給我人生設置的一道坎兒，前幾天把老爹的魚塘給炸了，字麵意義上的炸魚。我就又被推出去頂罪了，你猜怎麽著，嘿~老爹還真是老當益壯，把我吊起來了半個時辰。”

    “當然，這我都習慣了，畢竟從小被到大。”

    “但我就是想不通，我被吊起來的時候，那丫頭捂著笑是幾個意思？合著我被還樂嗬的是吧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過我的確也好奇，阿絮裏說的馬桶是什麽東西，燈泡兒又是什麽東西。”

    李十一撅著屁在床上養傷的時候，還不忘自己家倒黴妹妹的大業，絮絮叨叨的念個不停。

    “燈泡兒那玩意兒是真會炸啊，也太危險了，我覺得還是應該擱一擱。”

    “阿絮說過些日子要弄點兒什麽火藥出來，不知道那東西安不安全，至應該比燈泡兒靠譜吧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後來李十一和我說，他和阿絮有一個什麽人都不知道的基地。

    在城莊園的後山，後山有一片小湖，湖邊還種著一棵很高很大的柳樹。

    每當閑著沒事兒或者是事兒鬧得太大的時候，他倆就會跑到後山躲起來。

    等到時機，再出去被一頓。

    阿絮的試驗基地也在後山，那些稀奇古怪的實驗都是在山裏進行的。

    有的時候貓在山裏麵，自己就能搗鼓整整一天，山裏麵煙霧繚繞五六的，連李十一好奇心這麽重的人都不願意進去看看。

    偶爾山裏麵還會傳來那丫頭驚慌失措的呼救聲，那時候李十一就會練的穿戴好阿絮給他準備的工作服，帶著麵衝進去救。

    最刺激的那段日子裏，城的後山總是傳來陣陣的轟鳴聲，比雷聲還大，嚇得林間野四竄而逃。

    而李十一總是著急忙慌的跑來跑去，有時候拎著一個炸丫頭的後領一路狂奔，直的跳進河裏。

    那段日子，阿絮在研究火藥。

    那段日子，李十一總是耳鳴，聽不清別人他。

    臉上也是烏漆嘛黑的，像是把頭塞進了火坑裏一樣。

    但阿絮還是很白淨，因為李十一衝進裏的時候，總是把護在懷裏然後玩兒命的往外跑。

    再後來，阿絮放棄了研製火藥。

    說自己就這麽一個哥哥，萬一炸沒了就剩下一個人了，會很孤單。

    李十一很欣，覺得自己的妹妹終於長大了，那晚上好不容易睡了個安穩覺。

    但當他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，對上了一雙無辜幹淨的眼睛。

    “哥，你聽說過……鐳嘛？”

    “啥玩意兒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