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也沒有辦法耗費那麼些力去專心在一件事上，缺了西湖的風花雪月和錢塘的市井煙火，了邊的那些人和事，的心神再耗不起這樣的折騰。

醉香鋪，已經留給了曲池了。

施連神繃著臉，眼神郁下來。

后來兩個人都睡了過去，錦被的，挨得近了，暖融融的愜意，這半載一直睡得不好，今夜睡意倒是有些沉，他這些年何嘗好眠過，今夜也算是難得的好覺，半夜兩人滾在了一，骨相蹭，格外熨帖。

施連看著懷里睡的靨，指尖輕輕抹過的，那目似冰，卻含著綿綿春意，似火，卻又被一場雨澆下來。

像是冷燼里，一段外頭已經黑焦頂，里頭仍是熊熊旺火的枯木。

這年的年節來得很快，方、況兩家攜帶老小，一道買舟回江都過年節。

苗兒又有了孕，肚子已經顯懷，一路小心翼翼攙扶著回家，到了家中，自有長兄長嫂、況苑和薛雪珠招待。

況家如今的日子比以往好得太多，況苑也不時常在江都，況家的花園子手藝有些名氣，兼之況學和施連的幫襯，一般的小活計已經不接，多做些家的皇苑林園修筑，有時也是數月在外，不得歸家。

只有薛雪珠依舊如常，依舊是那副冷冷清清的相貌，不見毫變化。

只是兩人一直未曾有孩子，這幾年夫妻兩人的關系也是急轉直下，面上夫妻客氣，卻是多了幾生分。

況夫人帶著兒巧兒跟隨況學住在金陵，回江都來，家里收拾妥當，也要帶著兒媳婦一道去廟里上柱香，求菩薩保佑全家安康，子孫綿延。

廟里都是燒香的信客，家里眷正從一間偏殿拜出來，況苑去后頭僧房里吩咐知客準備素齋，一角踏出佛檻，正見個妝玉琢的小娃娃，就在腳邊著門檻往里爬。

小娃約莫也才兩三歲，一雙烏溜溜的眼，初初天真可的時候，孩子養得好，白白的小臉蛋，小手小腳并用，一個趔趄，險些絆倒在門檻上。

況苑把孩子一提，正從門檻上抱下來，門外急急忙忙有個婢過來抓孩子：“蔻蔻，蔻蔻，慢些。”

“我在這兒呢。”小孩聲氣，“快點，快點，娘親快點。”

“等等娘親。”婢后跟著個素的年輕子，笑過來接孩子，看見旁側立著的男人，突然愣住。

況苑把孩子抱下來，送到婢懷中，揚眉：“府上千金？”

杜若點點頭，笑容有些生：“多謝。”

說來奇怪，兩人其實隔得不遠不近，也能找出些彼此干系來，但這幾年竟然都沒有見面，偶爾聽旁人提起的幾句只言片語，也是此前的舊事。

有些事想要回避，若不留神打聽，真就是徹底忘記。

杜若把蔻蔻抱懷中，小孩攬著母親的肩頭，咯咯地笑。

“好久不見。”他抱手，淡聲道，“杜娘子這幾年過得可好？”

“很好。”一直依傍著娘家生活，現在就等蔻蔻再大一些，母兩人就索從娘家搬出來，在外頭自立門戶。

“你呢？”輕聲問。

“老樣子。”況苑微笑，一雙眼閃閃人，“陪著爹娘弟妹出來燒香。”

他看著手臂里的孩子，蔻蔻不瘦，杜若抱著已有些吃力：“孩子什麼名字？”

“小名蔻蔻，豆蔻的蔻。”杜若把孩子的面龐埋在自己肩頭，“怕生得很，在外連招呼人都不敢。”

“叔叔！”蔻蔻神氣活現扭頭，去看況苑，“娘親，這個叔叔剛才抱了我，我要謝謝叔叔。”

杜若勉強一笑。

“孩子很可。”他真摯點頭，“很家里人喜歡吧。”

“逢年過節，我帶去張家坐坐。”杜若道，“給爹爹看看……”

抿，想了想，還是問他：“你呢？”

“還是那樣。”他聳聳肩。

“好吧。”杜若點點頭，“時辰不早了……”

況苑擺出個作揖道別的姿勢。

抱著孩子往外走。

好幾年了，蔻蔻小的時候，借口孩子羸弱，帶著孩子足不出戶在家中，只怕有人看出來，這個孩子生得像一個男人。

等蔻蔻大一些，臉龐漸漸長大，越來越像，才松了一口氣。

“杜若……”

后的男人輕聲喚住。

抱著孩子急急走，越走越快，不敢停下腳步。

第109章

“娘親……”蔻蔻趴在杜若懷中，迷看著娘親，胖嘟嘟生生的小手拭在臉上，“娘親怎麼掉金豆豆啦……”

馬車嘚嘚往回走，斯人影早已遠去，他仍站在原地，眼神默然，影也默然。

當年那段事，知的婢早被杜若外嫁到遠去，沒有人知道那個男人到底是誰，也要激他從來沒有外泄過一一毫。

早就是心死如枯木，那年端午第一次見，那雙眼睛只不過在上停留了一瞬，心頭咯噔一聲，頃刻就活泉般熱起來。

那是男人在打量人，不管有沒有穿裳，有所“求”對上“應”，就好像……他們是一類人似的。

是快活的，但人的也是無窮的，是一潭越陷越深的泥坑，還是不能死自己，遲早要出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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