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婦人聽說還有細,和男人說了兩句話,甜釀聽不懂鄉音,見男人一雙眼梭子樣,朝自己打了個揖,說話甕聲甕氣,船娘扭轉舟頭,笑道:“這是邸店里的小二哥,人極好,娘子有箱籠要取,帶著他一道更好,有事差遣他上岸去辦就是了。”
甜釀見那男人材極魁梧,立在舟頭鐵塔一般,不敢輕舉妄,只得點頭。
舟子拐離了河道,又穿梭出來,甜釀跟船娘說了一頓吃食,那男人掂掂銀子上岸去買吃,那船娘還在船上守著幾人,甜釀又掏出了塊碎銀,笑道:“天冷,嬸子上岸幫著打壺熱酒來暖暖子。”
碎銀分量不輕,臨水的一間店鋪就是酒肆,婦人探去跟店家說話。
趁著這空當,甜釀拍了拍小玉的肩膀,極快說了句話,深深吁了一口氣。
酒菜買回來,就停在一棵柳樹下,請婦人和男子一道進艙,囫圇吃著,甜釀和那婦人,七七八八聊了些,道是自己世孤苦,這般那般,一通肺腑心腸,那船娘見落淚,也是言相勸,一時極親熱。
吃完東西,兩人都問要去何取箱籠。
甜釀笑道:“鋪名我也記不住,倒有一封書信寫了地方,就放在包袱里。”
讓小玉捧來包袱,主仆兩人里里外外翻那封不存在的信,猛然間包袱上劃開的刀口,甜釀神震驚,狠狠拍了下小玉:“你這個憊怠婢子,信呢?”
小玉迷茫:“婢子……婢子不知道……”
甜釀蹭地站起來,叉著腰,就在船上厲聲訓斥起小玉來,姐妹兩人不敢說話,聽得甜釀大聲呵斥,大哭起來,惹得岸上行人側目。
“莫吵。”那男人站起來,迫近幾人,悶聲說話,“不如先住進店里,再慢慢找。”
“定是……定是不小心丟在下船的地方,在客船上我還見著……”小玉紅著臉,語氣焦急,“娘子別罵了,回去找找……”
甜釀一拍大:“是了,下船時還看了眼,在水邊坐了會,定然落在那。”趕著船娘撐船回去。
婦人和男人對視一眼:“那我兩人跟小娘子走一趟。”
甜釀支支吾吾:“這怕是不太方便,船艙狹窄……男又有別……這位小二哥……我還是換個舟子再回去取罷……”
兩人嘀咕兩聲,男人躍下了船,婦人笑道:“那就回頭去看看,再載娘子回來。”
小舟又沿著水道劃回去。
甜釀滿頭冷汗,坐在船艙和婦人一路說笑,兩手在長椅下索,到一捆散的繩索。
這回舟子行的極快,水路也和起初不同,轉過兩條河道就到城外,甜釀心中一沉,見四下無人,和小玉一人拎酒壺,一人執杯,要給婦人斟一杯熱酒暖暖子。
主仆兩人默契,兩人腳下一絆,齊齊把那不設防的婦人半絆半撞進了水里,那婦人哎呦一聲,在冷水里撲了兩下,甜釀幾人忙不迭將人拉上來,連聲致歉,扶進了船艙里。
那婦人又氣又冷,臉鐵青,眼下又不好發作,甜釀從包袱取出干爽,主仆幾人,一面給,一面拭頭發,一面遞巾子,眼前七手八腳,都得的。
這還未穿齊整,哪知一條繩索就拋在了上,婦人察覺,用力掙扎起來,蠻力把甜釀和小云左右頂開,嘶聲大喊:“你們做甚麼?”
甜釀被磕在艙板上,痛到飚淚,還用力掰著的一只手,去堵的,小云抱著婦人的腰,張開了,朝婦人用力,那婦人痛喊一聲,幾人跌撞一團,都痛得眼冒金星,船板咚咚作響,小舟搖搖晃晃,幸而小玉會打繩結,那頭一扯,就把泥鰍似的婦人雙臂困得嚴嚴實實,主仆幾人撲騰,齊力把婦人趴在地上。
這日子尚冷,三人都冒出了全熱汗,摁著婦人,抓鬏撓臉,連綁帶捆,費好大力氣制伏下來。
甜釀長這麼大,沒有做過這檔子事,下都被那婦人磕青了一塊,滿口都是腥甜之氣,角刺痛,才知道自己邊被撞破一塊油皮。
那婦人起頭,不肯招供,甜釀從,翻出個錢袋,里頭還有一小點碎銀,兩三個小藥瓶,幾枚首飾。
甜釀只把那藥攪在一起,往婦人里倒,又揚言讓小玉把船駕到縣衙去。
那藥都是些江湖狼虎之藥,用下來不知怎的狼狽。
婦人這才慌了,招供出來,真的是拐子,在這水路旁,招攬些外來的婦孺,借著行船載客,帶到那偏僻,或下藥迷昏,或送到黑店,和人搭伙賺些銀子。
“好娘子,你把我放了,我不再招惹你,還給你些銀子。”那婦人里頂著東西,支吾,“你若在這里常住,要知道有些人不能惹……”
甜釀呲笑一聲:“我倒是可以把你放了,只是不知道你要綁了我去做什麼?”
這婦人如實招來,原來是要拐子賣去做妾,城有不商客,在此寓居一年半載,要娶個妾室,等日后離去,再把這一房妾轉賣掉。這婦人一伙賣一個子能賺五十兩銀,而且最喜二十左右的年輕婦人,弄到手上,百般拷打威脅,若那子賣出去后,跟宿主訴苦被退回,懲罰更甚,如此三五回,得子不敢言語。
眼下正是有家外來的布商,來尋個私妾過日子,要年輕貌些的伺候枕席,這婆子見甜釀容貌姣好,又是外來人,故打起了主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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