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好行李後，高原回到位置上，跟黎念聊起天，他是很開朗的格，總能找到話題，哪怕黎念話不多，也會被他引得多說兩句。

    直到路柏川在旁邊的位置坐下。

    黎念不可避免地分了心，甚至想要立刻起來離開，可高原還在說話，讓找不到機會提出換位置。

    而這時許過來了，看到路柏川挨著黎念坐時眼前都黑了黑。

    “路哥，”盡量讓自己表現得沒有異樣，“我想跟念念坐，能不能換下位置啊？”

    路柏川淡淡瞥來一眼，沒什麽緒地說，“你可以跟高原換。”

    許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好吧，這也不失為一種辦法。

    但出乎意料的，高原拒絕了，“不好意思啊，我也想跟黎念坐，我們聊得投機。”

    許：“？？”

    好像懂了。

    就在不知道該怎麽辦時，黎念站起來了，對高原說，“我們可以換一下嗎？我喜歡靠窗的位置。”

    一開口，高原立刻答應，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，“可以啊。”

    黎念拿上自己的包，轉時手腕忽然被攥住，心跳都停了停，抿住。

    “黎念，”路柏川的眉眼濃黑冷峭，隻是這時棱角要顯得和一些，他微微仰著頭，眸落在黎念的臉上，聲音很輕，“為什麽要換？”

    他手指很涼，輕輕鬆鬆圈住的腕骨，雖然沒有用力，但黎念仍是到像一道藤蔓一樣箍住了的心。

    沒有看他，隻是將手出來，竭力維持表麵的平靜，“我說了，我喜歡坐靠窗的位置。”

    路柏川沒有做錯什麽，他隻是不喜歡而已，黎念不想對他很壞，也不應該，隻是想將兩人的關係重新變回剛認識時那樣，非常非常普通的、見麵連招呼都可以不打的關係。

    他朋友有那麽多，不缺一個黎念。

    路柏川的目鎖在上，想要過的臉看清的心，他不是遲鈍的人，不會相信黎念這個敷衍的理由。

    換位置，是不想和他坐。

    高原坐過來，徹底擋住路柏川的視線，他煩躁地了肩膀，到那裏的疼痛逐漸變得有些難以忍。

    要坐很長時間的高鐵，黎念在車上打開了一份沒看完的論文，高原很新奇地問都學些什麽，平時忙些什麽，還針對論文提了些很簡單的問題。

    兩人說話的聲音不算大，在路柏川聽來卻聒噪至極，高原一個育生語文從沒及格過，這會兒倒是裝上好學生了，有些問題愚蠢得令人發笑。

    而黎念也真的被他逗笑了，很寬容地糾正他的錯誤。

    路柏川神愈冷。

    高原看到黎念被自己逗笑深鼓舞，正準備再接再厲，小桌板忽然被輕敲了下，他扭過頭，對上路柏川漆黑冷冽的眼神。

    “呃，路哥？”

    他路哥今天心怎麽這麽差？

    路柏川淡聲說，“很吵。”

    “哦哦，”高原心想你不是有降噪耳機嗎？但也沒說出口，而是順勢說，“那我們不出聲了。”

    他高興地問，“黎念，我們加好友在手機上聊吧？”

    他早就想問黎念要聯係方式了。

    黎念拿出手機，“好。”

    磨了磨後槽牙，路柏川心煩意，這下耳邊是沒有聲音了，但他控製不住地去想他們會在手機上聊些什麽。

    不用顧慮他這個大活人，高原豈不是會更直接？

    事實上高原並沒有太出格，他早就發現黎念是很難追的生，直接告訴我要追你隻會起到反效果，得循序漸進，他自己是個沒耐心的人，但想到他路哥平時無論是訓練還是複健都相當沉得住氣，就決心像路柏川學習，慢慢追黎念，先從朋友做起。

    幾個小時後，到達了目的地，幾人乘車去他們早就訂好的酒店。

    下車時黎念因為最後拿行李而落在後麵，路柏川過來幫了一把。

    “黎念。”

    黎念輕“嗯”了聲，仍不看他。

    路柏川見狀微微蹙眉，擋在麵前，“我有話跟你說。”

    “好，”黎念盡量心平氣和，“你要說什麽？”

    夜中眉眼朦朧，神看不真切，仿佛與他隔了很遠的距離，路柏川垂著眼，不自覺地靠近了一步，但黎念很快後退，重新拉遠兩人間的距離。

    他心頭微沉，在意識到這代表什麽之前，話已經出口。

    “高原在追你。”

    他想，黎念是很遲鈍的，還有一點呆，或許還沒有意識到高原的熱並不是出於普通朋友間的關照，而是在追，如果黎念知道，應該不會和高原走得那麽近，看起來並不會喜歡高原那樣的人。

    夜像一道無形的牆，路柏川覺得黎念看起來離他很遠，黎念又何嚐不是這樣的覺呢。

    輕聲說，“我知道。”

    知道的，畢竟當時就站在門口，全都聽到了，當然知道高原喜歡，在追。

    “什麽？”路柏川似乎是沒聽清，偏了下頭，“那你為什麽——”

    為什麽不疏離高原，為什麽不明確地表示拒絕，為什麽……

    黎念很平靜地問，“路柏川，我不能有人追嗎？”

    是你讓他來追我的啊。

    “不是，”路柏川眉尖蹙起，否認完陷一陣莫名的沉默中，有地出一些困的神，對自己，也對黎念。

    他用了很大力氣才把一句並不難講的話問出口。

    “你喜歡高原？”

    喜歡高原？和高原才見過幾次而已，本不算了解他，就算這樣，還是喜歡上高原了嗎？

    “或許會，”黎念很輕地笑了笑，“我想試試不可以嗎？”

    沒有談過，現在想試試有什麽不可以的呢？路柏川沒有理由讓放棄這個念頭，因為就算是他，好像也說不出高原什麽不好。

    但他沒有辦法點頭，說好，說可以，說你去試試吧。

    他隻是沉默地站在原地。

    黎念沒有在這裏停留，走出這片黑暗，進了明亮的酒店大廳。

    很久以後，路柏川才漸漸察覺到從肩膀蔓延到口，甚至是心髒的那種難以忍的疼痛。

    他想，可能他的肩傷真的很嚴重了，不然為什麽心頭又悶又沉，連走出一步都那麽困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