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小孩一桌吃完飯,陸陸續續有客人離開,跟坐在一起的那個小男孩也要走了,臨走前禮貌詢問可不可以跟拍個照。
雖然不懂他為什麽想跟自己合照,但拍照而已,也不介意,就跟他拍了兩張照,逗小孩玩,“你要發朋友圈嗎?”
“當然,”小孩了,“我每天都發,本來想跟路哥合照的,但他不喜歡拍照。”
無所謂,跟漂亮姐姐拍也是一樣的。
黎念點頭,“他確實不喜歡拍照。”
可能是平時被拍的次數太多了,被煩的。
路柏川還沒忙完,就算老爺子總是說他沒規矩,在教養禮儀方麵,他也從不給路家丟人,這場壽宴的後半場都是他在張羅,麵麵俱到,人挑不出錯。
好不容易忙完,路柏川把西裝外套了,扯鬆領帶,從翩翩貴公子又變平時慵懶隨的模樣,跟老爺子告別,“我走了。”
“送你那朋友回家?”
“嗯,”路柏川看了眼時間,還不算太晚。
“你今天還是不在家裏住?”
外套搭在肘彎,路柏川懶聲道,“我有家啊。”
“你那個算什麽家,”老爺子皺眉,“沒點人氣,也沒人等你陪你——”
路柏川打斷他,緒很淡,“這裏也沒有不是嗎?”
不想多說,他徑直下樓,黎念已經在樓下庭院裏等了一會兒,正在看花壇邊上的盆景杜鵑,現在不是杜鵑的主開花期,但大概是養護得好,這盆仍然開花了,就是隻開了三朵。
杜鵑本來就很難養,夏季開花的也很,因此黎念興趣地多看了會兒。
路柏川站到後,“喜歡嗎?”
聽到聲音,黎念回頭,“喜歡,”
側過,“這盆杜鵑養得很好,我以前以也養過一次,沒養活,後來就不敢嚐試了。”
恰好有傭人收拾東西經過,聞言笑著解釋,“是花匠照顧的,今年夏天就開了這一盆,太太可寶貴了。”
口中的太太是指路柏川的大伯母,老爺子就倆兒子,隻有路遠山和路柏川不住主宅,一個是被趕出去的,一個是自己不願意住。
對這個大伯母,路柏川沒太多印象,隻記得自己傷住院那年,曾特意來探病,十句話裏有九句是打探他會不會改變主意繼承家業。
傭人說完,他打量了會兒那盆杜鵑,“哪朵開得最好?”
“中間那朵吧,”黎念認認真真回。
“嗯,”路柏川探,長指一勾,輕輕鬆鬆折斷那枝開得最好的杜鵑花,遞到黎念麵前,“拿著玩。”
黎念愣了。
旁邊的傭人也愣了,但顯然清楚路柏川做派,是一句話沒敢說。
就這樣,黎念拿著那朵杜鵑回家了。
正是晚飯的時間,一家四口正圍著餐桌吃飯,按照往常形,這時應該沒一個人會跟黎念說話,也沒有要搭話的意思,往自己的臥室走。
黎父卻忽然住,“過來吃飯。”
這可太稀奇了,他從來沒有招呼過黎念。
停下來,“我吃過了。”
“那也過來,”黎父說,“有話問你。”
他在醫院上班,早出晚歸,幾天不回家都是常有的事,在黎念的記憶裏,父倆連說話的次數都寥寥無幾,有時候會想,他可能本就忘記還有自己這個人。
黎念還是沒,“就這麽說吧。”
態度冷淡,讓黎父頗驚訝,對這個兒的最後印象,還是擅自報了一所離家很遠的大學後,瞞著所有人自己去學校,陳淑儀一直都以為考上的是一所普通二本,直到看到附中的表彰公告。
不知何時,記憶裏那個總是低著頭,不說話,沒什麽存在的黎念已經變得模糊,遙遠。
他放下筷子,直截了當,“你是不是談了?”
黎念第一反應就是去看黎明朗,看到對方心虛的神,就知道是他傳出去的。
“沒有,”開始煩躁。
“明明就有!”黎明朗告狀,“男朋友看著就不像好人,還說要揍我。”
“我不幹涉你的私事,”黎父冷冰冰地說,“但你也不要什麽東西都看得上,還威脅你弟弟,你談的是什麽地流氓嗎?”
一想到這些話是用來形容路柏川的,黎念就生出一火氣,閉了閉眼,不想變得歇斯底裏,那樣隻會讓他們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自己,媽媽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嗎?
“他說什麽你都信,”聲音平靜,“你的信任還真廉價。”
黎父驟然抬頭,警告道,“黎念!”
“原來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啊。”
笑了下,“不過我都快忘了爸爸怎麽了。”
“不打擾你們一家四口了,”黎念無所謂地說,“要不我搬出去好了。”
“說什麽呢!”陳淑儀這時出聲了,打圓場,“別說氣話,你回房間吧。”
黎念拉開臥室的門,聽到在跟黎父說話。
“都那麽大了……嫁人的彩禮……還得幫襯弟弟……”
無聲一笑,以的眼界,也就能想到這些了,仿佛黎念還是那個給塊糖就能隨意哄騙的小孩子。
把那枝杜鵑花放進花瓶裏,黎念趴在書桌上發了會兒呆,越發後悔回來,可想到如果不回來,就沒法見到路柏川,又覺得現在的況好像也沒那麽壞。
十幾分鍾後,路柏川也到家了,他沒開燈,在漆黑的夜裏穿過空曠客廳,到廚房拿了瓶冰水,也懶得挪位置,靠著冰箱門翻看手機上的消息。
今天上午在遊泳館訓練,下午參加壽宴,一點沒閑著,又因為太累沒胃口吃東西,這會兒冰水進,刺激得腸胃不舒服,他隻抿了一口就沒再喝。
壽宴上那個小男孩是他一個小表弟,熱拍照,還沒到家就已經把白天拍的照都發到了朋友圈。
前幾張都是他和小夥伴的照片,中間夾了張跟黎念的合照,被底下的人問那個漂亮姐姐是誰,眼生。
什麽時候照的?
路柏川看了會兒照片,保存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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