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在微開的窗前,紀明遙安靜看著滿面怨氣的馮嬤嬤。
“太太要見我?”
輕輕拂開上的宮绦,起一笑:“正好,我也有幾句話,很想當面問一問太太。”
第83章 決裂
溫慧在申正初刻見到了明遙。在派出馮嬤嬤半個時辰后。
這孩子來得比想的要快。
這孩子……竟然真的來了。
扶著膝蓋起,溫慧凝視著這個名義上的兒。
顯然依禮換過服才來。下月白斗篷,便出里面霽青銀鼠褙子、海棠紅灰鼠,在上,已是難得鮮亮的。仍簡單梳著單螺髻,發上只一小巧的點翠釵,算得上“輝煌華麗”,見客不失禮,余下,仍只有珠簪玉釵,另外絨花裝飾而已。
很平靜。
面上沒有笑意,也沒有憤怒、怨恨,更沒有躲閃、心虛。
這樣坦然從容、輕松自在地進來,便讓溫慧不知該怎樣開口發問了。
還隨帶進來了那幾個“丫鬟”。——帶刀的丫鬟。護衛。不再以“丫鬟”的份遮掩。
“太太急著見我,必是有話要說。”在離溫慧還有一丈遠,紀明遙停下腳步,“正巧,我也有話想問太太。”
“時辰不早了,太太現在就問嗎?”聲線平穩,聲音輕而冷,“太太不問,我就先問了。”
如此不敬,連禮都未行。
溫慧認為自己應該生氣。也的確心口更堵。
但不知為何,沒能說出呵斥的話,甚至,還攔下了要斥責的馮嬤嬤。
“你想問什麼,問吧。”坐回榻上,指了指榻下的椅子,“你坐。”
紀明遙想問的話不。也并不打算一直站到出去。
坐在了離溫慧最遠的位置上。
這時,有人急著來報:“太太,大爺回來了!”
溫慧一怔。
忙要令明遠自己回房,不許過來。紀明遙卻比先開口:“為什麼不明遠也來聽聽?”
“二姑!”馮嬤嬤終于忍不住開了口,“你從一進來,不給太太行禮、問好也就算了,太太一向疼你,到現在還都容著你!可今兒只是太太和你的事,為什麼非要拽上大爺?”
紀明遙并不與對話,只輕輕看了眼天冬。
“既只是國公夫人和我們姑娘的事,嬤嬤你又什麼?”天冬冷笑問,“你又是哪個牌面上的人,能教訓我們姑娘——國朝三品淑人!”
馮嬤嬤氣得臉上發紫。
“太太,”紀明遙對溫慧說,“明遠年已十五,又在崔宅住足了八個月,每日由崔家請的先生教導讀書,還常被我夫君、兄長帶去與人結,我當然要他知道是出了什麼事,兩家才再不往來,他也不能再來上學。免得他被蒙在鼓里,不明所以,生出怨懟。”
說:“崔家可沒有對不起他。我也沒有。”
崔家沒有對不起明遠。
那明遙覺得,是誰對不起?
明遙是認為,這安國府上會有人對明遠扭曲真相,哄騙他恨上崔家與?
兩家,“再不往來”。
多冷的話。
溫慧側首一嘆。
“那就由你。”
示意母。
馮嬤嬤只得忍氣咽聲,出去把大爺帶了進來。
紀明遙沒給紀明遠說話的時間。
“太太,”最先問,“‘玉笙’這個名字,是誰給我娘取的?”
“你娘?”溫慧皺眉。
“生我者,自然是我‘娘’。”紀明遙重復。
溫慧笑了兩聲。
好一個萬事都能割舍的孩子。
“好,‘你娘’。”說,“到安國公府的時候,就‘玉笙’。”
“所以,是誰改的?”
溫慧呼吸一滯。
“不清楚。”
“好,我就當太太不清楚。”紀明遙不再追問。
“那太太知道,為了保住自己的姓氏,曾被理國公府毒打將死嗎?”
溫慧攥了自己的手腕。
“你咄咄人,如此態度,想問的就是這些?”
“就是這些。”
紀明遙深深看著溫慧的眼睛:“難道太太認為,這些不重要?還是,太太不敢、不愿意說?”
“有什麼不敢說的。”溫慧便笑,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我也信太太不知道。”紀明遙也不由笑,“可太太一定知道,是正經平民出,不幸早亡的父親是秀才;太太也一定知道,這公門侯府調·教不聽話的‘奴才’的手段。”
“太太更會知道——”聲音里泄了一忍,“看見一個容絕、比出眾十倍的新妾進門,名字還與相對相稱,姚玉靜會是何等的嫉恨——必將我娘殺之而后快!”
“你難道是在怨我害死了!”溫慧既驚且怒!
手在空中劃過一道急促的痕跡,指向順天府的方向:“我真想你娘枉死,又是誰給鳴冤報仇!”
“太太當日相助、維護之,我不曾忘。”紀明遙雙,“但我也想請太太別忘了:若非姚玉靜屢次迫陷害,太太不能應對,要人相助,我娘原不必進這安國公府!”
“還有!”收斂緒,深深呼吸,“我娘懷胎四個月時,滿府便都在傳懷的必是兒子,——讓姚氏嫉妒到發狂,這話又從何而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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