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玨已經請到人了。”用口型對丈夫說。

崔瑜上下掃了兄弟幾眼，又“嘖嘖”出聲。

呵，這小子，真是日漸長進、今非昔比啊！

一時，孟安朋與紀明遠放學過來，大家仍坐兩桌吃家宴。

席散已在一更。

吃了幾杯酒，紀明遙上有些熱，也懶，便拖著崔玨走得極慢。

崔玨由著，又將自己上的香囊系在間。

“那蚊子不就只盯著二爺咬了嗎？”紀明遙趁機他的發髻。

崔玨抬起臉，將要開口時，卻輕輕擋住他的，說：“噓！”

低頭，把自己原本戴的香囊摘下來，放在他掌心。

“要我幫二爺戴嗎？”偏頭問。

崔玨間一。

“不必。”

他直起，自己掛在腰間。

重新挽住他，紀明遙繼續歪著斜著向前走。

崔玨穩住，護好。

“新年里，”紀明遙突然開口，“紀明達出閣在即，太太忙不過來，把家里的日常大小事都給了我和紀明德。從初一忙到十四，沒歇一天。恰好那幾天老太太又病了，元宵節家里不辦宴，我能躺一整日。”

“所以——”仰起臉看崔玨，“那天我很累。若是你親自相邀，我會出去。但，既是旁人的主意，我便高興在家里躺著了。”

崔玨想起了一冊被他重新讀過幾頁的書。

那日……他心神不定，是在等待夫人的回應。

那時他不明白。

現在他已知曉，當時的心，的確是期待。

“今后還有許多元宵燈會。”他攬住夫人在懷里，“我不會讓夫人勞累。”

他輕輕說：“夫人再與我一同去看吧。”

-

七夕當日，傍晚。

理國公府。

近一個多月，紀明達幾乎每日都與溫從一同晨練。晨練完畢，兩人再一同去和長輩們請安。

紀明達減了給溫從上課的次數。溫從即便不認真聽講，更不做功課，起碼沒再逃過課。

對溫從的懶惰、懈怠，紀明達全忍著不發怒。

在容易有孕的日子，溫從會提前備好藥，準時到房中行房。一月五次，不一晚，行房之前，絕不飲酒。

兩人沒再吵過架。

張老夫人等看在眼里，便以為兩個孩子——尤其是溫從——把他們的話聽了進去，終于過了新婚別扭的時期，已經想明白了，愿意將那些舊怨都掀過去，開始互相適應，能好生過日子了。

今日七夕佳節，正是能讓他們更進一步的大好時機。

晚飯后，張老夫人便一疊聲地催促：“從，燈會只怕都開始了，快帶了你媳婦出門逛去，這日子做什麼在家里？”

溫從且不答話，只看向紀明達。

應該也很不愿意和他一起過這個七夕吧？

平常就算了，何必非要在這樣的日子裝和睦。

紀明達不理會他的眼神，卻也忙對外祖母說：“天太熱了，與其出去，不如在家陪著老太太呢。”

“我有什麼你們陪的？”張老夫人笑推，“還不快去換服，和從出去走走？再不依，我可就惱了！還是要我們幾個老的綁了你們去？”

說著，故意板起臉。

紀明達只得應聲。

溫從并不更，只在大門外等。

紀明達隨便換了服就出來，毫無期待地上車。

兩人來到了燈會。

月上柳梢頭。

人流如織、花燈如晝。

幾乎每個賣燈的攤位前，都有一兩對年輕男或坦然從容、或沉默地經過。也時常能見到中年甚至老年夫妻，手牽手共猜燈謎，含笑買下一盞燈。

不論男老、貧富貴賤，起碼在此時、此刻、此地，這些人都是恩的。

紀明達不想買燈，也不想看這些有人。

“大爺，”提議，“不如我們去酒樓坐坐，過半個時辰回去吧。”

“我也正這麼想。”溫從冷淡回應。

酒樓高三層。

紀明達淺飲茶水，不斷看向角落的刻。

溫從吃了幾杯酒，走向窗邊。

伏天未過，夜晚依然悶熱，遙妹妹會愿意出門看燈嗎？

忽然，他視線凝固。

酒樓下柳樹邊，不正是遙妹妹在猜燈謎嗎！

、——

旁就是崔玨。

紀明達也悄然來到窗邊。

溫從是看到了什麼，渾都僵住了？

——崔玨正垂首，在二妹妹耳邊低聲細語。

他們靠得很近，幾乎沒有距離。

是沒有。

崔玨的手正毫不避人，放在二妹妹腰間。

二妹妹眸間生，眼里是與那些有人一樣的，甚至更濃烈的歡喜。

崔玨的神……

看不見。

而正當紀明達以為，溫從必然全心都在這兩人上時，溫從已經注視了有一會。

還真是，專注。專注地看著——崔玨。

果然是喜歡崔玨！

不僅是見不得遙妹妹過得好，其實，更是見不得崔玨的妻子過得好！

溫從握住欄桿，手背青筋暴凸。

酒樓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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