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時的他并沒有想到孩兒“明天見”是謊言, 讓他一等就等了七年。

“聞知……”

他忽然覺得嚨間有些苦，好像每說一個字都變得艱難：“為什麼？”

他問。

可惜聞知完全不想跟他說話。

對待別人時很善良，會思考自己說話有沒有傷及對方，確保足夠委婉，不傷面子。可對賀嶼之時，卻只剩下鐵石心腸。

聞知攥了拳，再抬眼時卻發現有人從面前的街道上路過，不由得朝他們這邊看了眼。

周末也有些通選課，學生們到這個點兒也陸陸續續醒了，有路人一點也不奇怪。只不過那些人來來往往，時不時投過來一道道好奇的目。

那種視線讓聞知更覺得渾不適，以及不好意思。

“如果是為了說這件事的話，那你可以走了。”頭偏到一側去，不想看賀嶼之，冷著聲回。

“我不需要你的可憐，也不用再在我上做慈善。”

“該還的東西我已經還給你了，工作以后我會慢慢把高中時的學費還給爺爺。”

“所以，麻煩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了。”聞知說。

賀嶼之看著，只覺得心低一片，微微的陣痛，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。

“我……不是這個意思。”他說。

不知道為什麼。

但好像當他越想靠近時，反而會引得越發痛苦，離他越遠。越是想擁抱對方，聞知就越是要跟他劃清距離跟界限。

再沒有任何事能讓他比此時更痛苦。

“知知……”

他嚨然而哽咽，第一次卑微到塵埃里。

“是我有病，是我對不起你……但那些話真的不是我的本意，你原諒我好不好？”

聞知卻只是站在那里，像是失去了能夠緒的能力。即便賀嶼之說著道歉的話，的心里也沒有任何波——除了想走。

其實這本無關原諒，想。

賀嶼之也沒有做出什麼對不起的事，犯不上跟道歉。

“你不用跟我道歉，別再來找我就可以了。”回。

但聞知沒有想到，自己這句話只是讓賀嶼之比更加激起來，住手臂的虎口又了幾分。

聞知秀眉蹙了蹙。

不敢抬頭看他，更不敢直視他的眼睛，視線一直躲著。

但跟年時那種自卑和害所產生的不敢不同。聞知能覺到賀嶼之的緒上的激。而這種激讓有些害怕，想要逃避。

他長得高，一抓住時天然就會形強勢和弱勢的反差。也讓聞知一瞬間像是回到高中時，那種任人拿，總被他欺負的覺。

誰知剛說完這句話，不遠的樓梯上方卻忽然傳來另一道聲。

“聞知？”

抬頭去，是自己的室友方怡。

聞知站在下面，心臟撲通撲通強烈的跳了兩下，有種尷尬在蔓延。

這時才忽然想起來，原來今早姜欣冉跟方怡討論的那個男生，應該就是賀嶼之。只不過當時一時沒時間也忘記往樓下看。

如果提早知道是賀嶼之，今天是絕對不會出門的。

聞知張了張，不知道說什麼。

方怡睜大了眼睛，仿佛在暗示給介紹一下旁邊那位英俊斐然的男人。

但聞知的心很快沉了下去，低頭，不想介紹什麼。

賀嶼之不是的任何人，只是生命里的一個錯誤。

而且這個錯誤已經被訂正了，本來就不應該再次出現。

一時間頭腦空白，不知道要怎麼辦。好在方怡喊名字的時候，也分了賀嶼之的神。導致他正抓著胳膊的手略微松了松。

聞知抓住了那個機會掙開，然后頭也不回地朝能夠離開的方向跑了。

但賀嶼之又很快，三步并兩步跟了上來。

“聞知，能不能給我個機會，就……隨便聊一聊也好。”

卻只顧悶頭走路，仿佛本看不到旁邊一直跟著的賀嶼之，也聽不到他說的任何話。

“聞知……”

他又。

賀嶼之長得高，步子又大。無論怎麼努力的走，對方都能輕易跟上，如影隨形。這讓聞知又生氣又絕。

為什麼他總是像影一樣，逃也逃不開？

“你還來找我做什麼？”

“我已經不喜歡你了，可以放過我了嗎？”

“你現在越是這樣，我就越討厭你！”

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，忽然一下子緒崩潰發，停下腳步，抬頭看著他說。滾燙的眼淚也在那一瞬間順著眼角流下。

聞知此時已經走到了快到教學樓和自習室叉口的位置，來來往往要去教學樓上課或去吃早飯的人很多。

但已經不在乎了，直接向他喊出來。

旁邊正好有個小學弟路過，原以為只是正常鬧矛盾，沒想那麼多。卻不想聞知突然停下來大聲，還被嚇得一愣。

聞知說完，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控。只得抬手了眼淚，稍微控制了一下緒。

賀嶼之站在旁邊的地方，整個人立在原地。

他看著失控又努力恢復平靜，看著孩兒眼角未干的淚痕和白襯衫袖口下握的雙拳。

是什麼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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