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嶼之偶爾夜深人靜時還會打開那個件看看，往上翻一翻記錄，好像就又回到了那所高中，青蔥年的時候。

才能確認對方是真實存在過的。

他在國提前兩年修完了研究生跟雙學位，按照賀家的要求回國，逐步接手集團相關的事。

賀嶼之在去國的第一年，也就是聞知高三的時候，他就通過中間人找了調查公司。

左雪嵐和賀宏盛都不知道這件事，所以能順利進行。

雖然花了點錢，但有所值。不到一個月對方就真的找到了聞知，也給他拍了照片過來。

照片是在學校宣傳欄里的，大家都能看到的優秀學生介紹，并不涉及私。

但當他第一次看到聞知轉學后的照片時，眼睛很快就酸了。

心底也一片。

照片上的對方看上去那樣悉，就好像從來沒有離開過他一般。

孩兒穿著紅與藏藍相間的校服，長袖長，扎著馬尾，跟他認識的時候別無二致，對著鏡頭，眉眼溫平和。

那人告訴他聞知學習很好，住在學校分配的宿舍，跟老師同學的關系融洽。

此后的七年始終如此。

國每兩個月向他匯報一次大致的況。他也讓對方把握好尺度，只打聽消息，不涉及私，也不要影響到對方生活——

直到他七年后回國。

賀嶼之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知道聞知去了全國前五的學校讀書，只不過他本以為會選擇北城排名第一的A大，分數也夠。

但聞知卻好像故意避開北城似的，最終報了南邊的C大。

賀嶼之幾乎剛一回國就想去找。畢竟只能看到照片對他來說是不夠的。

但又總覺得時機還不，怕嚇到，怕自己直接出現會讓應激。

賀嶼之用提前修完學分的那兩年回國。賀宏盛只是先把集團下的生醫藥公司和新能源產業給了他，而集團最核心的地產和證券卻只給了他極的份，只有部分分紅。

再等等……再等等，他總是這樣想。

賀嶼之那時運氣好，正趕上行業技改革的東風，把前幾年半死不活的新能源產業營收利潤翻了近十倍。生醫藥方面倒是穩定創收，不溫不火，估計也正是因為這樣賀宏盛才先敢把其扔給他試水。就算怎麼作死，都還有個基本盤頂著。

因此賀宏盛對他還算滿意，也沒管過賀嶼之其他方面的事。

倒是左雪嵐一天到晚張羅著給他介紹朋友，連在國的時候都不放過，各種催著他見這個見那個，賀嶼之不勝其煩。也說過母親很多次，最后干脆承認自己不想找，再他就永遠都不會結婚，這才把左雪嵐給嚇住。

而當賀嶼之在公司時，聞知正琢磨著實習跟論文的事。

當然，還有逃不開的找工作。

賀嶼之知道國大學的畢業季是最忙，卻也是最不忙的時候。有時候想要見面的沖就是很突然的。

明明前些年一直瘋狂的想著，但因為在海外，又怕影響到學習，只能暫時抑著。反而回國之后，離的學校不過飛機幾小時的距離，心里越來越。

那只是一個很平常的周末而已。

雨天、天灰蒙蒙的，空氣中有種的寒冷。

他如期收到每幾個月一次的報告，報告里一如既往地說著那些平常的事。但偏偏對方的最后一句話吸引了賀嶼之的注意。

“最近跟隔壁系的一個男生走得很近。”

“不排除兩人之間有社團關系或是找工作面試相互通的需要。”

“但那個男生在宿舍樓下送過禮，收了。”

賀嶼之看完安靜了幾秒，而后才慢慢皺眉，心口像是被水銀給堵住。雖然他一直沒有去找，但那也是因為在這方面，他是足夠放心的。

聞知高三的時候除了正常的同學關系，基本上只有學習。

后來上了大學也沒聽到有這方面的風聲。好像一直以來都跟男生保持著距離，就連調查報告中對的評價也是人際關系簡單，沒有談過。

他原本還以為，自己可以再繼續等等。等到畢業。

但現在他不準備再等了。

當賀嶼之以最快的速度到滬市時，是次日的清晨，天才剛蒙蒙亮。他已經提前跟校方打好了招呼。對方那邊說要找人接待，他也沒太大興趣和心，只說不需要。

他早已無心其他，只想盡快看到。

周末大部分學生都沒有必修課程，校園里比平時安靜得多。只有場上有稀稀疏疏踢球跑步的人。

賀嶼之一路找到的樓下——

他一直都知道在這里，一直都知道。但那只是在照片上，他尚未做好準備，或者說，覺得聞知還沒有準備想見到他。但賀嶼之已經無數次在夢里站到過這里，在直線與距離不過十幾二十米的地方。

他到得還是太早了。

一路過來只看到幾個男生和蹲在生宿舍樓樹下蹲著被投喂的流浪貓。

可是他又已經等得足夠久，久到當年的脾氣和任都快被時間磨平。整整七年，才終于要為現實。

他不知道變了多，甚至不敢說仍然記得他。

七年至此，卻又仿佛只是一場夢。

只為了夢醒，能重新見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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