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早上醒來，阮知秋四肢無力，嗓子疼得快冒煙。

    拿溫計一測，38.7°。

    吃了藥，昏昏沉沉地繼續睡過去。把給林易舟送飯的事全然忘了。

    京州的冬天很冷，雪花打著旋落下來，是細的冰涼。

    早上出門上課，以為孩像往常一樣在門口等。

    結果宿舍樓下空空，連鬼影子都沒有。

    林易舟心裏掠過一異樣，站在原地，百無聊賴地等了幾分鍾。

    寒流加上一夜大雪，積雪早已將枝頭彎，發出劈啪聲響。

    心裏那弦，也像這些將斷未斷的枝條般搖搖墜。他心中煩躁，上課時間快到了，沒多停留就走了。

    哪知道中午、晚上，阮知秋都沒出現。

    傍晚，林易舟一個人在食堂吃飯，董衍他們端著餐盤也坐下了。

    “今天小學妹怎麽沒跟你一起吃？”

    “吵架了？”

    七八舌，真的很吵。林易舟角下，臉上的表能凍死人。

    “我們是需要每天一起吃飯的關係？”

    董衍訕訕：“確實……確實……我就知道，人家小師妹三分鍾熱度罷了！”

    林易舟的臉更黑了。

    他慢條斯理地放下筷子：“我吃好了，你們繼續。”

    董衍像發現了新大陸，一臉八卦地拉著旁邊的人，“快看，林易舟很不對勁！”

    剛剛二十歲出頭的年，也沒去想什麽喜歡不喜歡。

    他隻知道，沒出現，他很生氣。

    “做事要有始有終。”

    回宿舍的路上，他給阮知秋發了消息。

    結果又是石沉大海。

    一整天，林易舟沉著一張臉，心頭像被一團無名火烤著。

    以至於在專業課上被教授提問，他都在走神，完全沒聽清。

    “喂！任教授在你呢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被鄰桌推了一把。

    他慢吞吞站起來，神懶怠。隨意瞅了一眼講桌前的ppt。

    結果當然是答非所問。

    林大才子遭遇進大學以來第一次鐵盧。

    阮知秋看到手機上的消息時，已是第二天早上了。

    猛地一拍腦袋，“哎呀！全忘了。”

    第二天林易舟出門，看到阮知秋拎著早餐在樹下等著，笑盈盈的。

    初冬的天氣，寒流雖沒過去，今天確實回溫了，太照得人心裏暖洋洋的。

    他冷著臉不想理，拄著拐杖就要走。

    阮知秋追了一步。

    “林學長，昨天我發燒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放心，我做事一向有始有終。絕對不會半途而廢的。”

    林易舟愣了愣。發燒了……

    他還沒想清楚自己想做什麽，已經上前一步。出手，將孩的羽絨服拉鏈拉到頂。

    做完這個作，又覺得有些不妥，目別扭地瞥向旁邊。

    “要風度不要溫度，難怪你要生病。”

    阮知秋顯然被他突如其來的作嚇了一跳。

    臉一下子漲紅，支支吾吾：“謝……謝謝……學長。”

    慌地把早飯塞進他手裏，轉就跑。

    林易舟看著手中還冒著熱氣的包子，角向上揚了揚。

    從那天之後，阮知秋恢複了送飯和替課的常規項目。

    不得不承認，冷酷淡漠的林大神，其實也有很溫的時刻。

    隻是這種溫太蔽，像天上的星星一樣，時明時暗。

    有一次見麵的時候，他突然把大一時期的筆記遞給阮知秋，筆記上已經據最新容重新做好了批注。

    吃飯的時候，也會把阮知秋吃的多留點給。

    圖書館複習時，阮知秋被不懂的題困住，他耐著子一遍遍給講解。

    那天他們從圖書館出來，有幾個高年級的生對著阮知秋指指點點。

    “喏，就是那個的，倒追我們林大神。”

    “難怪咱們不了單，哪有這群低年級的小姑娘追人時放得開啊？”

    阮知秋倒是不那麽在乎流言，隻是林易舟也在邊上……

    腳下步子緩了緩，進也不是、退也不是。

    有些尷尬。

    林易舟在邊上站定，冷峻的眼神掃過去，幾個生立時噤聲。

    “高冷男神，怎麽現在像個校霸似的。”

    阮知秋覺得好笑，但心底又有慢慢滲出來，這種麻麻的覺讓覺得新奇。

    在那段“照顧”林易舟的時間裏，阮知秋的生活，好像有了學習以外的其他事。

    漸漸變得沒有那麽繃。

    大一下學期，阮知秋結果期末考的績竟然還比之前更好了些。

    後來兩人在一起後，有一次林易舟問為什麽喜歡他。

    阮知秋想了一下，“因為你讓我變得更好了。”

    林易舟皺眉：“究竟是喜歡我還是喜歡自己。”

    阮知秋言笑晏晏：“都喜歡。”

    陸霜也不懂，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麽走到一起的。

    但又不得不承認，在林易舟邊，阮知秋活得更像一個二十出頭的孩了。

    -

    車子緩緩停在霧山公寓。

    工作以後，阮知秋搬出了阮家老宅，獨自住到了霧山公寓，一個公司附近的高檔公寓。

    睜開眼，拿上包，利落的下車：“李叔再見。”

    站在公寓樓下，沒有立刻回家。

    想了想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煙，抖出一夾在兩指間，拿出火機點燃。

    一抹猩紅將半邊臉照亮。

    拿出手機，兩條未讀消息。

    【知秋，我們談一談。】

    沒有猶豫，左刪除。

    還有一條是陸霜的。

    【寶貝！別忘了周日的校慶！】

    是了，這個周末，還要去趟京州。

    阮知秋本是不想去的，但正好公司今年的春招和京州大學有合作。

    人事那邊知道本科是京大畢業的，無論如何也要去跑一趟，把細節敲下來。

    畢竟這年頭，有人才更好辦事嘛。

    林易舟……這幾年忙得這樣神出鬼沒，這種無足輕重的校慶，他顯然是沒有這個閑工夫參加的。

    這樣一想，阮知秋也就放下心來。

    “沒忘。周日見。”回複。

    一煙結束，掐滅了煙頭，轉上樓。

    周日，京州大學。

    大四畢業以後，阮知秋就沒有回來過了。

    最後那段時間，一心撲在學業上。本科畢業後又一舉考取了耶魯的建築專業研究生，一時間風頭無兩。

    多年後，重新站在京大校門口，阮知秋隻覺悵然。

    學校布告欄裏著各個社團的招新啟示。學生會、天文社、新聞社、舞蹈社……

    也曾誤打誤撞加了學生會，因為林易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