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等溫熒作答，陳燼就冷笑一聲：“路過。”

    他那戾氣消失得無影無蹤，和和氣氣地瞄向趙華章：“趙老師，不進來坐？”

    趙華章看了他一眼，像是篤定他在警察局不敢手，坐在了旁邊。

    溫熒坐在做筆錄的民警對麵。

    去過派出所，早就悉一整套問話流程了，無非就是問涉案時間、地點，侵害的姿勢等等。

    這片拆遷弄堂裏沒有監控，取證很困難，趙華章早就諳鑽法律的。

    隻要取不到創傷，沒有痕跡，本很難判定。

    猥也就關個幾天，放出來繼續逍遙法外，民警也隻能按流程辦事，管不了更多的。

    這個社會就是這樣，充滿了灰地帶，哪怕是海市這樣的國際大城市，依舊遊走著各種各樣的社會渣滓。

    他們白天西裝革履，冠楚楚，戴著“教師”的麵教書育人，晚上卻做著令人發指的惡心勾當。

    問完話，趙華章角噙著一抹明的笑，緒端得四平八穩：

    “警察，別的事我都可以不追究，但把我弄破了相，說不定還有腦震，讓給我道歉不過分吧？”

    砰一聲，陳燼著的玻璃杯摜在桌角，砸得碎。

    溫熒恨不得把滾燙的茶水澆在他頭頂，和他同歸於盡。

    聽聽，明明害者是，侵害者卻反過來問責，尋求的道歉。

    這個世界不會好了。

    那一瞬，沒錯過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憤懣怒遏，瞥見了他竭力攥的指骨，泛白。

    要不是溫熒無聲用瞳仁向他瘋狂搖頭，堅信下一秒陳燼絕對會將整個派出所都點了。

    “如果構猥，那是正當防衛。”

    民警淡淡道，“那你承認剛才指控你做所的行徑嗎？”

    “沒有的。”

    趙華章拂開角，不聲推了推眼鏡，“我猜估計是看不慣我吧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一出派出所。

    陳燼瞬間變了臉，拎起趙華章進了沒監控的巷子就一拳掄過去，砸得他猛地一個趔趄，眼鏡被撞飛，整個人都往地上栽去。

    外麵暴雨傾盆，淩厲的風聲呼嘯，陳燼扼著他脖頸，作利落狠戾，骨節都泛白磨出，發狠地揪著他管往地上砸。

    溫妙蓉早在先前就嫌丟人走了，溫熒本攔不住他。

    的呼喊和阻攔全都消逝在風雨中，漆黑昏暗的巷子間，看見趙華章整個人癱在地上，臉上一片青紫塊，白襯衫上全是漬。

    兩道柱順著他眼角、鼻腔往下湧。

    “照片錄像刪沒有？”

    趙華章完全沒了那副篤定的欠揍樣，驚恐地連連求饒，悶哼不斷，整個人快倒在泊中：“……刪、刪了。”

    “拿來我看。”

    陳燼執起他手機仔仔細細的檢查，不放過任何備份，旋即直接把手機猛砸爛在地上。

    四分五裂。

    陳燼舌尖抵了抵牙齒，拽著他頭發把他摁進泥潭裏——

    “五年前老子碎你一顆蛋隻讓你蹲了兩年，輕了。”

    話音落，他一腳猛踹向人的部，趙華章捂著部扭曲著臉嘶啞哀嚎不已，臉龐跡斑駁痛苦：“斷子絕孫了你他媽還敢我的人是吧？”

    “呃啊——！！”

    “陳燼！”

    他的袂隨著風雨翻飛，溫熒看見他後腰的太刺青上都濺上了，如同淌的太。

    皺著眉沉聲喊，“別打了，你想鬧出人命？”

    陳燼耳邊嗡嗡響，腦海裏全是險些被剝了在床上的痛苦嗚咽的麵孔，戾氣瘋燃，伏在地上瘋了般地把人往死裏弄。

    “以什麽份管我啊？”

    陳燼手下作沒停，笑容諷刺，“要麽人，要麽陌生人。”

    話音未落，溫熒的手攀著他胳膊踮起腳，冰涼的瓣上了他的臉。

    陳燼手中作奇跡般地停下了。

    “什麽意思？”

    他了下臉，掐著後頸一提，“滾邊去，把你的可憐收回去。”

    溫熒心裏好像被一把刀子割開了，直白道：“我當你朋友，我們複合。”

    “你再說一遍？”

    陳燼暗罵了一聲，角輕掀，“你說在一起就在一起？你養條狗把他扔了你看它還記得回家路不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溫熒無語，第一次有人承認自己是狗的。

    “聽不見。”

    陳燼那蔫壞的勁又上來了，俯著將耳朵湊近口，嗓音暗啞如低音炮，“我聽聽。”

    “陳燼！”

    溫熒快要被他弄死了，恨不得一掌將他扇飛。

    趙華章奄奄一息地仰在地上，不知是誰喊了一聲：“有人暈倒了！”

    “快打120！！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他的黑外套罩在肩上擋雨，把遮得嚴嚴實實，兩頂頭盔，一高一矮，機車在風雨夜中急速穿梭著，獵獵生風。

    如同兩個末日出逃犯。

    溫熒抱著他勁瘦的腰，下頜擱在他肩窩，眼淚混著雨點洇了他的肩。

    突然很難過，這個布滿了潛規則的社會，明明有那麽多法律，暴力解決不了問題，但隻有經曆過的人懂，隻有暴力，才能當下最暢快地解決問題。

    如果道歉有用要警察幹什麽？

    可警察也沒辦法呢？

    今日陳燼為出了這個頭，明日誰來為陳燼出頭？

    這個社會充滿了不公，可他們都不是會妥協的人。

    “……去哪？”

    “這麽張做什麽。”

    陳燼啞聲壞笑，浮起的笑容輕佻肆，“以為我要帶你開房啊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你都沒買那個。”溫熒趴在他耳畔小聲嘟囔。

    “你怎麽知道我沒買？”

    “？”

    溫熒放棄繼續和他爭論這個話題，“你送我去小旅館就行，我要洗個澡。”

    話雖這麽說，但其實很討厭賓館，恐懼那種居無定所的漂泊，落葉無，還是骨子裏的不給人添麻煩在作祟。

    陳燼要笑不笑的：“老子嫌髒。”

    “隻會帶你回家。”

    機車風馳電掣駛名江天邸私人車庫，陳燼將人攬在懷裏上電梯，進屋，上樓，抱進了臥室。

    隻有鍾點工王姨在打掃衛生，他父母都不在家。

    溫熒推開的悉的浴室門，剛一踏進去，門就被反闔上，還來不及反應，就被陳燼俯吻住。

    闃靜黑暗中，陳燼擰開花灑，被陳燼托著抱到淋浴頭側旁，從背後和十指相扣，被迫仰頭和他接吻。

    陳燼很喜歡十指相扣，覺得這是個毫無隙親合的姿勢，指骨嚴地嵌在指，給予源源不斷的安全。

    他那樣熱烈坦的人，沒有開燈。

    “不你，給你洗澡。”

    陳燼舌翻攪著裏麵的，水聲滋肆，吻得洶湧，兩人衫都被水浸黏在上，他沒理會，隻是扣著掌心不斷深吻。

    溫熒仰著臉汲取著他上悉的青檸香和濃烈的荷爾蒙氣息，不由自主地開始嗚咽，聲音帶著忍的哭腔，

    “……為什麽是我？陳燼，為什麽是我？！”

    兩個小時前遭 的暴行湧腦海，和五年前的重疊，繃的緒一下子迸裂，溫熒掙開他驀然將頭往牆上撞：

    “他憑什麽尋求我的道歉？我做錯什麽了？他一個人渣他媽的哪來的臉讓我給他道歉？！他把我們害得那麽慘，自己拍拍屁走人了，蹲了兩年繼續放出來無法無天，事一過所有人都忘得一幹二淨，所有人都指著這個的罵你不檢點，還不是你穿的，不然怎麽蒼蠅就盯著你——”

    腔劇烈起伏，整個人往下癱去，和溫熱淅瀝的水流混雜一片，

    “陳燼，欠你的我永遠也還不清，我每分每秒都想死。”

    太痛苦了，唯有疼痛才能覺到活著。

    陳燼倏然眉眼一沉，手扼著脖頸將一把拖到窗口，力道大得像是要將嵌進骨髓：“要麽給我好好活著，要麽現在就給我跳下去。”

    他太了解了，一樣的外強中幹，一樣的把倔強留給別人，脆弱留給自己。

    他們就如一麵雙麵鏡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，如影隨形，棱角分明又清冽易碎，折著社會上的烏煙瘴氣，吸納不了就被反噬。

    “我不甘心。”

    溫熒指甲邊緣都攥得泛白，一想到那些人就氣紅了眼睛，牙哆嗦，“我有錯嗎？！”

    陳燼拇指扣著瓣，熾烈而坦地盯著，一字一頓，擲地有聲，發了狠，如燃燒起一團星火燎原——

    “你沒錯。”

    “錯的是他們。”

    “錯的是這個世界。”

    他捧著瑩白卻淚痕斑駁的臉頰，“欠老子的你慢慢還，但從現在起——”

    “我們談。”

    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