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晏瞇起眼覷著春芽，半晌才輕哂一聲：“你沒想到，那是你的事。怎地，還要反過來怪爺不？”

 “這天下有多男人，又或者說一盤棋得需要多個棋子才能撐起棋局，你難道不知道麼？這樣愚蠢的問題，虧你問得出口。”

 春芽靜靜聽著，聽完了默默垂首，無聲地偏首笑了下。

 甚至，出了角那枚小小的梨渦。

 云晏忍不住“嘶”了聲。

 這算是什麼意思？

 若是換了不久前的，可能又要跟他針尖對麥芒了，控訴他，將的失一腦都傾吐出來。不想自己一個人疼，也要把他一起疼。

 可是今天……怎麼看起來有點不在乎的樣子？

 難道這次沒不高興，反而還覺得好笑了不？

 他想著，手已經下意識出去，住下頜：“笑什麼？”

 春芽含笑輕輕搖頭，順地抬眼，對上他的眼睛：“奴婢是在想三爺真是英明神武，這主意想得可真好。”

 云晏嗓子像是被一團柳絮給堵住了，上不來也下不去，窒悶又，令人懊惱。

 “爺的主意自然好，還用你說！”

 春芽便忙屈膝行禮：“奴婢多了，還請三爺寬宥。”

 “若沒有其它事，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。”

 云晏更覺懊惱，“這麼急著走？做什麼去？”

 春芽提了提手里的小菜筐，“若不是中途被如煙攔住，奴婢本沒想停留，這會子應該在菜園摘菜。”

 云晏瞇眼看半晌：“就沒什麼想跟爺說的了？”

 春芽想了想，““明鏡臺”這幾日暫且沒有要的事。三爺別急，等有了有價值的報，奴婢必定第一時間稟報。”

 這不是云晏想要的答案。

 今日這樣平靜、乖巧，仿佛曾經那些扎疼他的尖刺，一夜之間就都不存在了。可是他卻高興不起來，反倒覺得別扭。

 “……除此之外，你就再沒旁的想問爺？”

 春芽歪頭想想，“奴婢方才剛見到如煙的時候，本想過要問問三爺，為什麼偏偏選了如煙來。可是現在奴婢自己已經想明白了，就不叨擾三爺了。”

 云晏長眉擰起：“你自己想明白了？你怎麼想的？”

 春芽幽幽嘆了口氣：“因為如煙說，三爺是將送給了晉王府的小王爺。奴婢自然想起那日奴婢遭遇小王爺的事，于是奴婢便想，興許三爺是想找個與奴婢相像的人送去吧。”

 “如煙跟奴婢從小一起長大，的相同的訓練，所以盡管我們兩個相貌不算相像，但是姿、步態，乃至說話的神習慣等，都頗有相似之。”

 淡淡抬眸瞟了云晏一眼：“彼時在揚州，牙婆子和姐妹們便也都說，我們兩個是最相像的了。”

 “于是這樣一想，奴婢就都想明白了，自然便不必勞煩三爺了。”

 云晏嗓子眼兒里堵得更厲害。

 他于是便冷笑：“自以為是！爺告訴你，你猜錯了，全都猜錯了，一星半點兒都沒對！”

 若是前些日子的，必定要不甘心地追問他正確答案了。

 可是今日，春芽卻只是恭順地垂下頭去，指尖仿佛局促不安地捻了捻束腰的绦：“……奴婢愚鈍。”

 云晏咬咬牙：“問吶。”

 春芽卻又屈膝行禮：“奴婢知錯，不敢再問了。三爺千萬別惱了奴婢，奴婢以后再也不敢問了。”

 云晏有點想打人！

 可是今日順若此，他又用什麼理由來向揮拳頭？

 云晏心煩意，便皺著眉頭松開手，側轉子不再看：“走你的吧！”

 春芽乖巧地再度行禮告退，都走出去了好幾步，又停下腳，停步回。

 “對了，奴婢倒有一事稟報三爺。”

 云晏嗓子眼兒這才順過一口氣去，輕傲地偏首挑眸向：“說。”

 春芽卻避開了他的視線，垂下頭去：“奴婢今早已經將鋪蓋都搬進了家主的臥房……從今日起，奴婢要正式承擔起家主通房的責任來。”

 云晏好容易順過去的那口氣陡然又堵在了心口！

 他卻反倒譏誚地冷笑起來：“你告訴爺這個做什麼？爺問過你麼？”

 春芽不解地看了他一眼，仿佛不明白他為何不高興。

 “……奴婢是想說，請三爺暫且別金豆兒再飛到奴婢的房間去傳信和送藥了。因為奴婢不再住在那邊了啊，也省得金豆兒白跑一趟。”

 云晏卻咬牙：“它是用飛的！它才不是跑！”

 春芽低低垂下頭去，“三爺說得對，都是奴婢胡言語了。”

 說完，就又沉默在那里，連頭也不抬起來。

 云晏眉頭皺，不耐地揮揮手：“你走吧！”

 春芽起，果然轉就走。

 走得遠了，還輕快地小步跑了起來。

 從背影看過去，竟像是個歡快的小鹿！

 云晏看得咬牙切齒：嘶，如今竟這樣高興能逃離他了！

 他緩緩收回視線，指尖捻了捻扳指。

 告訴自己：倒也無所謂，跑就跑，只要沒膽子背叛他就好！

 能這樣轉變，說明也是想開了。那這樣也好，他就可以靜下心來，專注籌備與的婚事，再不用的影響了！

 云晏趁著臉也轉就走，與春芽離開的方向，正是背對背。

 二人背向而行，漸行漸遠。

 .

 “三爺。”粵安辦完了事，從暗影里走出來，湊到云晏耳邊去，“如煙姑娘已經送回去了。奴才已經多加了兩個婆子，們將如煙姑娘看管得嚴些，務必不讓再隨便出來見人。”

 云晏想了想：“這還不夠，得吃點教訓。”

 “剛來京城，怕還是有所誤會，以為想怎樣就怎樣；還可能心里存著幻想，就算犯錯，爺也會對心。”

 粵安點頭：“三爺想給如煙姑娘什麼教訓？三爺吩咐，奴才這便人去辦。”

 云晏垂眼想了想，“我親自去。”

 踩著滿地荒草落葉，云晏走進侯府角落里一個破落了的院子。

 開門進屋，門地板卻敞開了一個口，通向地下幽深的隧道。

 云晏一步步走下去，腳步聲著森。

 一間地牢被幽幽一豆油燈映照著，出現在了地窖里。

 如煙正滿面蒼白地站在里面，恐懼又期盼地看著地道口的方向。

 見是云晏來，便興地起來：“三爺，奴婢在這兒！”

 “他們一定是誤會了，竟然將奴婢帶到這兒來！三爺快他們放了奴婢吧！”

 云晏走到地牢前站定，指尖轉著扳指：“你怎知道不是爺他們把你關進來的？”

 如煙便是一個寒！

 不敢置信地看向云晏：“三爺……為何要這樣對奴婢？奴婢做錯了什麼？”

 “難道，就因為奴婢去看了春芽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