薑晚記得。

    十年前，無父無母的厲衍川，在忙於公事無力看管他時，每天中午的午休，都在田徑場旁的臺階影下著。

    同樣無可去的薑晚，守在另一的樹下，看了整整三年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並不知道，厲衍川本就淺眠，在進來時就已經醒過來，此時緩了緩緒，便跟在薑晚後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厲衍川沒見過薑晚做手。

    裏麵淋淋的東西，也不適合他看。

    可今天，忽然有了興致。

    便往那一坐，正中間的位置立刻讓了出來，男科主任還仔仔細細為他介紹著手流程。

    “準備工作已經就緒，今日主刀是薑晚薑醫生。”

    目所至，便是戴著口罩，全都裹在洗手服的薑晚。

    攝像頭拍過去時，看見幹淨堅定的眸子。

    既是示範手，自然做得細致。

    “薑醫生是我們男科的扛把子，雖然年輕，但勝在專業知識過，手天賦也高。除了資曆差一些，沒別的問題。”

    攝像頭從薑晚的臉到手部作，都拍得格外細致。

    尤其右手。

    戴著醫用手套，靈活穿線，不像在手，而像是在鑄就一件藝品。

    厲衍川忽然覺著，薑晚工作認真的樣子很好看，側臉和當年陪在他邊時一樣。

    隻是更了一些。

    “7號針。”

    “汗。”

    作有條不紊，注意力集中在病人上，這一刻似乎屏蔽了全世界的吵鬧。

    厲衍川有些出神。

    因為他突然記起來，曾經，薑晚看著他的眼神，比這一刻更要認真。

    “薑醫生真厲害，剛剛的作分毫不差，讓創口控製在最小的範圍呢。”

    “真厲害，而且還那麽年輕……”

    手初步完，一陣陣誇讚聲驚擾了厲衍川的注意力。

    他側過，看見主任臉稍顯複雜。

    “薑醫生這右手……有些奇怪。”

    “什麽？”

    “沒、沒什麽。可能是我看錯。”

    厲衍川薄勾勒出一抹弧度，他忽然覺著，薑晚這樣醫不錯的醫生當太太，某種程度上來說，對他有極大的利益。

    何況此時，與有榮焉。

    “一場完度接近百分百的手。不愧是薑醫生。聽說，原來是海大醫學部第一的猛人。”

    “我導師說過，是萬裏挑一的天才，若非意外。現在早就有所建樹。”

    “什麽意外？”厲衍川忽地開口，讓那名實習生有些錯愕撓頭。

    他不太認識厲衍川。

    但見主任都那樣尊重，想來也是大佬，便將自己聽過的和盤托出，“就聽說，是一年經過了兩次意外，後麵就不怎麽做細手了。”

    兩次？

    厲衍川皺眉。

    薑晚經曆的意外，應該隻有那場泥石流，而後的車禍，是自己和夏為了“私奔”，因著夏接了薑晚的電話到刺激，這才出現的意外。

    這些人，傳什麽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薑醫生出來了。”手時間接近兩小時，薑晚摘下口罩，被許多學弟學妹圍著提問。

    燈泛白，的臉因為勞累而發紅。

    說話的時候卻清晰自信，每一個問題都回答得細、認真。

    厲衍川著的眼神越來越燙，他想起大學四年，薑晚跟在他邊時，工作能力也極強。

    那時的和現在一樣。

    熠熠生輝。

    “太太。”他終於開口，目越過兩層人群，落在薑晚白的臉上。

    兩人目對視。

    燈下，有些盎然的麗。

    厲衍川走過去牽住了的手，“各位，時候也不早了，可否將我太太暫時還給我，讓我倆出去吃頓飯休息一下？”

    “好的好的，學姐辛苦，明天再請教你。”

    眾人很快散去。

    薑晚想鬆開厲衍川的手，卻被他捉不放。

    黑幽暗的眸垂落，定定凝在幹淨的側臉上，長而濃的睫遮住清澈的杏眸，卻遮不住上散著的那子自信盎然。

    他如今覺得薑晚既漂亮，又很有意思。

    不論從利益還是私心，厲衍川自己都覺得，薑晚必須留在他邊，不論什麽手段。

    “太太。”他勾開，他突然開口。

    “我們要不要談個？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薑晚吃了一驚，又詫異於在他眼睛裏，見到了認真。

    “厲衍川，你在說什麽？”

    “我說，我們談個。”厲衍川耐心重複，一邊等著換好服跟他下車。

    一路上，溫聲開口，“你想離婚，是因為覺著我不在意你，不你，對嗎？但事實上，薑晚，我這樣的人，你覺著，我會在意誰，又會誰？”

    掀了掀，想說夏。

    厲衍川的話卻說得更快。

    “對夏，是救命之恩不得不報，我並不是那種冷無的人。可我終歸不會娶。自己的妻子，和恩人，我心中分得清晰。太太，從前是我對你不夠在意，若是你願意，我們可以再試一試。”

    “我們……可以從開始。”

    薑晚有點找不到自己的聲音。

    心髒被震得發。

    十年！

    十年來，從未聽過厲衍川對自己說這樣的話。

    甚至，他連半分有關的字都不曾提過。

    薑晚看著男人漆黑如墨的眼眸，心既張又有些惶恐，艱難道。

    “別開玩笑了。厲衍川，不合適。”

    見抗拒，厲衍川也不心急。

    而是將車子停在路邊，俯靠近側，呼吸染在頸項，一寸寸的，有些麻和灼熱。

    “我不急，太太，你可以慢慢看我的誠意。”

    薑晚有些呼吸不過來。

    沒試過被厲衍川這樣對待。

    細心嗬護著，幫開耳畔的發，幫解開安全帶，牽著下車。

    那雙終日漠然，隻在床上有溫度的眼眸，此刻正盈滿了意。

    頭一次，他待，像對待稀世珍寶一般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