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後，蕭弈崢告訴我，前線告急，他要走了。

    我不在心裏冷笑——他真是不顧我的死活了啊！這是，要我在靜園裏自生自滅了嗎？

    我的心死了，眼淚似乎也跟著幹涸了。我不再哭，也不想再費盡心力在他麵前做戲。隨他去吧……

    臨別的那個晚上，蕭弈崢在床上抱著我，說了好些不舍的話。可這些虛假意，我一個字也沒聽進去。

    “崢哥哥，你說，會不會你還沒回來，我就死了呢？”我故意給他添堵。

    蕭弈崢卻把我抱得更了，在我耳邊輕聲道：“不要瞎說。這次，我很快就會回來的。十天……嗯，最多半月，我一定回來。”

    我沒有回應他。他回不回來，我已經無所謂了。

    可蕭弈崢接下來的話，卻讓我的心瞬間提了起來。

    “之前，你不是說，很羨慕白蓁蓁留洋嗎？這次我回來，就帶你出國，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出國？他終於還是決定帶我去做手了嗎？我原是錯怪了他嗎？

    我抑著心的激，抓著他的胳膊問：“出國，去哪啊？”

    “利堅。”他輕輕吐出三個字。

    利堅？我懵了。怎麽會是利堅？

    不是法蘭西嗎？顧長卿明明說，帶我去法蘭西找他的老師做手，才能保證七的功率。可蕭弈崢為什麽說要去利堅呢？

    接著，一帶著自嘲的苦笑浮上我的角。我還是太天真了。蕭弈崢，他不過是給我畫了個餅，讓我有求生的意誌，再多活些時日。他才不是要帶我去做手。為了他的宏圖大業，他才不會冒這個險，也不會管我的死活。

    這一刻，我倒真有些希自己命不久矣。如果他回來，看見的是我冰冷的，會作何想呢？嗯，他一定會很痛苦。因為，我是他邊僅存的一點溫暖。我沒了，他的心就徹徹底底冷掉了。但一想到他痛苦，我心裏就莫名的痛快。若不是還有雲家滅門的真相等著我去查，若不是大仇未報，我倒真想死給他看。

    “爰爰，等我回來……”

    蕭弈崢說著，深深吻住了我，熱中似乎帶著一絕。而我無力回應，隻任他肆意吻著……

    第二天，我送他到靜園門口。可他臨上車，又忽然拉住了我。

    “要不，你現在收拾收拾，跟我隨軍吧？”蕭弈崢的眼睛紅紅的，有些激。

    我驚詫地半張著，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。

    三年來，他去前線無數次，可從來也沒提過讓我隨軍。這次又是怎麽了？莫非，是知道我命不久矣，想多要我相伴？

    而沒等我說話，一旁的沈衡便開口了。

    “帥，前線既艱苦又危險，夫人本就有恙，風餐宿的，如何能熬得住？”接著，他又衝蕭弈崢行了個軍禮，“請帥放心，沈衡定會護夫人周全！”

    蕭弈崢垂眸想了想，最後還是放開了手，接著又叮囑我道：“東院那邊若要你去，不論找任何理由，都不可前去。若是那邊來了人，我也叮囑沈衡攔住，絕不準他們進靜園。此外，吃的、用的，皆要小心，若發現是外麵傳進來的，趕扔掉。記住了嗎？”

    我驀然點點頭，完全不明白他為何如此擔心。之前去前線，也不見他這樣謹慎，更何況，連沈副他都不帶了，要留下來保護我。莫非，我正什麽危險之中？

    蕭弈崢最後抱了我了一會兒，又在我額頭輕吻了一下，才依依不舍上了車。

    著汽車走遠，我扭頭問沈衡：“沈副，我現在的境很危險嗎？為何帥這次走，要叮囑這麽多？”

    沈衡皺著眉，表凝重：“帥擔心的是大帥和夫人。之前發生那麽多事，大帥早就視夫人為眼中釘了。而夫人，怕是也知道了，夫人就是帥的肋。夫人若是有個三長兩短，對帥來說，那是致命的打擊。所以，帥擔心，他走之後，他們會做出危及夫人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哦，我知道了。”我點了點頭。

    沈衡又跟我保證道：“夫人，您放心，靜園的安全全權由我負責，保證不會讓您有一點危險。如果有事，您就差人來門口找我。我會一直守在這的。”

    “好，辛苦沈副了。”

    帥走後，靜園又恢複了平靜。

    想起之前，每次送他去前線，都是我最開心的時候。因為，他一走，我就鬆了口氣，再不用費勁心思扮演雲靜姝來服侍他，還可以跟兩個丫頭沒心沒肺地玩。可這次，心境卻全然不同了。著園子裏飄落滿地的黃葉，我才意識到，蕭弈崢這次回來居然在我邊呆了這麽久，從春天到秋天。我們的，也如這葉子一般，從生發到鮮妍，再到最後枯黃，飄零……

    而我，再想起他回來之前的日子，竟有種恍如隔世的覺。

    “夫人，天涼了，別在外麵吹冷風，快回屋吧！”翠柳從後麵給我披了件服。

    “翠柳，為什麽他這次走，我開心不起來了呢？”我低頭苦笑著問翠柳。

    翠柳笑著道：“因為夫人心裏記掛帥了唄！”

    “可是，為什麽想到他過些天就回來了，我還是不開心？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”翠柳撓撓頭，蹙眉道，“難道……是因為帥這段時間總惹夫人生氣？不對，不對，明明是他總生氣……哎呀，我也說不好了。不過，不管怎麽樣，帥都是把夫人放在心尖上的！”

    我的笑容裏帶著苦：“他是否把我放在心尖上，我不知道。我隻知道，他把我放在靜園裏。而且，一放就是一輩子……我再也出不去了……”

    翠柳眨眨眼睛，道：“放在靜園裏有什麽不好？這裏吃得飽，穿得暖，不比外麵兵荒馬的強多了？我不是說過嗎？我寧願當這督軍府裏的一隻哈狗，也不願到外麵過流離失所的日子。”

    我又無奈地笑了笑，轉往回走。

    翠柳脆生生的聲音，又自我後傳來：“我呀，最大的願就是在靜園，過一輩子！嗯，死也死在靜園裏，那才好呢！”

    我發誓，我若是能未卜先知，此時定會將翠柳的捂得死死的，不會讓一語讖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