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靖善看到了手機上頻繁跳出來的新聞提醒，還有幾條未讀信息，他并沒有去點開，這些新聞提醒的簡要，就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了。

他抖了一下煙灰，緩緩吐出煙霧，說：“今天這外頭可真熱鬧。你就讓京京一個人去應付那些事？林夫人的一雙兒被弄這樣，尤其是兒子被搞這樣，作為母親面對這種況，很難不發瘋。京京恐怕會首當其沖，其實你應該跟一起去。你想找我聊天隨時都可以，我又不會走。”

陳宗辭垂眸看了看時間，并未理會他的話，說：“你沒有什麼想要對我說的嗎？”

陳靖善一直打量著陳宗辭的神，沉半晌后，他吸了口煙，說：“我已經表態過，我的任何選擇都是為了自保。這些年，我也一直都本分做事。你若是怨我沒有站在你這邊，怨我不記恩，沒有看在二哥的面子上，不計后果的幫助你。那我也沒辦法，隨你置。你放心，現在公司大到東，小到保潔阿姨，都非常擁護你。不管你做什麼樣的決定，都不會有人反對你。”

“你可以隨便用什麼方式，把我趕出公司。我不會有一句怨言。”

陳宗辭沒有立刻接話，只是靜靜的看著陳靖善。

此時的陳靖善，周彌散著煙霧，臉上沒有任何表，漠然的同他對視著，沒有避開。

陳宗辭輕輕嘆口氣，說：“看來我是在浪費時間。”

陳靖善淺淺一笑，“對著一個手下敗將，企圖聽到他懺悔的話，當然是浪費時間。”

天下沒有不風的墻，事到如今，b社幾乎被警方連拔起，最大的老巢被攻破，其他那些小巢也跟著四分五裂。

以老雷為核心的幾個重要員全部落網。

群龍無首，要麼被其他勢力吞并走，要麼被仇家追殺除掉，再一部分則是主投降，說不定還能判幾年。

有一部分人，最開始也是害者，只是到了這個環境，逃無的時候，為了生存就只能加。

那天，在炸發生的那一瞬間，老安的副手拿槍用力抵在陳宗辭的腹部，槍聲是響了，可這一槍并不是他手里那把

。而是，陳宗辭手里的槍。

很戲劇的，副手手里那把槍，沒有子彈了。

也許是老天眷顧，看他有些可憐，也可能是陳啟民在庇護他。

在被炸彈震暈的那一段時間里，他夢到了陳啟民。

夢到他過來，將他拉起來，拿了塊巾，給他了臉上上的，眼里滿是心疼，說：“你吃苦了。”

那一瞬，陳宗辭沒有忍住，眼淚瘋狂的涌了出來。

他屈膝，在陳啟民面前跪了下來，一只手用力的握住他的手腕，低著頭痛哭。

所有的緒涌上心頭，過去種種抑在心底的痛苦，在陳啟民這短短幾個字下，徹底釋放出來。

陳宗辭泣不聲，斷斷續續的說：“對不起，爸……對不起，我一定讓你很失……對不起……”

陳啟民蹲下來，雙手捧住他的臉，掉他的眼淚。

此刻的陳宗辭，在陳啟民的面前，就只是一個極其脆弱的孩子，他的肩膀不再堅，松松垮垮的，若是沒有陳啟民支撐著他，他一定會倒下去。

他垂著眼，始終不太敢看陳啟民的眼睛，像個做錯事，不敢面對父母的乖小孩。

陳啟民把他的眼淚干凈，笑說：“只要你能好好活著，就對得起我。生活本來就是個選擇題，只要是你自己選擇的，就沒有什麼對錯。沒有人有資格來評價你的人生，就算是我，也沒有，那是你的人生，所有的苦，是你在吃。”

陳宗辭慢慢的抬眸，對上陳啟民溫和的目，眼里只有疼惜，他抬手他的頭，“在我心里，你永遠是我最好的兒子。我為你到驕傲。”

“開心點。你開心，我才好放心嘛。”

這麼多年

，這是第一次，陳宗辭夢到他。

也許不是陳啟民不愿來看他，而是他自己心深抗拒著，沒有臉面與他見面。

醒來后，他便配合警方辦事。

警察從中發現，老安副手有一個私人賬戶，估計是自己的小金庫，警方從里面查到了三筆高額的轉賬。轉賬的人十分謹慎，警方這邊就費了些功夫，各種破譯之后，發現這三筆錢，也跟陳家有關系，但不是陳靖誠，而是陳靖善。

也就是說，陳靖善在暗地里，在陳靖誠不知道的況下，跟老安的副手搭上了線。

所以，他能在記者招待會上有這樣好的表現。

因為他有自己的線人，所以能在第一時間做出最準確，最利己的選擇。甚至于，如果老安的副手最后那把槍還有子彈，陳靖善說不定就會為最后的贏家。

他確實是懂得自保，不但自保，還想扮豬吃老虎。

當然，但凡是個有能力，有野心的人，在這種況下，不可能不放手一搏。

也許功了呢？一旦功，他就會為陳家的掌權人。

連容盈盈，容家都要拿在他的手里。

真的很可惜，就差那麼一點點。

陳宗辭說：“就差一點，你就功了。不覺得憾嗎？”

陳靖善手上的作微微頓了頓，眸沉下來，他索直接將香煙摁滅在了煙灰缸里。

陳宗辭：“他雖然死了，但他作為老安的副手，警方就一定會對他起底，他的每一分錢來源都肯定會查清楚。你以為你掩飾的很好，沒有任何破綻，可你還是小看了警方查案的敏銳度。所以，在你選擇站在陳靖誠那邊的時候，你也想好了，準備將我置于死地。”

“其實我不要求你一定要站在我這邊，或者非要不顧自己生死幫我做事。讓我沒想到的是，你也會要我的命。”

陳靖善雙手抱臂，整個人靠在椅背上，

視線往上，落在筒燈上。

他倏地笑出聲，說：“你親媽都想要你的命，何況是我。換誰在這樣的形勢下，都會想要爭取一把。為什麼我不能呢？”

他的眼神發生了變化，再看向陳宗辭時，眼里帶了一些諷刺，“憑什麼我不能？你告訴我，憑什麼？更何況，你對我有善意嗎？把秦璇那樣的人塞給我，你對我手下留過嗎？”

“哦，因為陳靖暉照顧過我，幫助過我，我就該無怨無悔，為你奉獻！當你的助力，你的棋子。憑什麼呢？”

陳靖善：“如果，你們在付出之前，是要求回報的。那麼請你們收回你們自以為是的善意，我不需要，明白嗎？如果我有的選擇，我本就不想為陳靖善！我的到來，我的名字，究竟是全了誰啊？”

“你們要求我心善，要求我知恩圖報。可你們自己呢？你們有一個人，做到心善了嗎？對著你們這群人，我為什麼要心存善意？那是對我的侮辱！”

此刻的陳靖善，徹底的撕掉了自己最后的面。

這一刻，他覺得痛快極了。

他笑著，言語里充斥著諷刺，“站在道德制高點上，來教育我該怎麼做。自己卻是個最爛的人，真是可笑。把我接進來，就要承我是個壞種的心理準備！”

“你要是真的善心，你就會在自己上找問題，而不是怨恨別人不懂得恩！你最后有這樣的結局，是你自找的！”

他的額頭暴起了青筋，眼里的恨意越來越濃，他拿起酒杯，卻沒有耐心喝，了一下之后，又狠狠砸在了地上。

沒有人能永遠平靜，越是平靜的人，發起來，就越是嚇人。

說不定最后還會做出極端的事。

他忍抑了太久太久，久到自己心里都要發瘋的程度，他自己也很清楚，他早就不正常了。

本來就已經足夠抑，再被秦璇那麼折騰之后，心里只會越來越變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