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他最終什麼也沒有做。

天漸晚時，謝母來了。

朝霧現在只能吃清淡的流食，親自下廚煲了湯端來給朝霧喝。

看到謝平舟在里面松了一口氣，邊讓人把湯盛出來邊跟他說：“朝霧失過多沒有力氣，你來喂喝。”

床升起，朝霧靠坐著，忙說：“我自己可以。”

聲音虛弱。

謝母哪能讓自己喝。

謝平舟竟也沒推辭，接過湯碗坐到朝霧床邊，舀一勺喂給。

朝霧對上他沉靜邃黑的眸，張喝下去。

坐在那里，海藻般的長發及腰垂落，一張小臉雖沒有，可極其漂亮乖巧，因為傷綿綿的，而謝平舟英俊高大，氣質斂，坐在對面與纖細小的型形鮮明對比。

如果不是朝霧此刻著傷，這一幕好得讓人想要拍照留念。

謝母見狀帶著人出去。

在謝平舟又一次喂的時候，冷漠說：“不喝了。”

謝平舟仍將勺子舉在邊沒，只靜靜地看著，等著喝。

僵持片刻，朝霧蹙眉，抬手推了一下他的手。

瞬間，湯水搖晃，灑到被子上和謝平舟手上。

謝平舟眸一沉，放下碗，了紙巾邊手邊冷聲問：“在國外兩年就學會了找死？”

朝霧看著潔白的被子，雖然只是濺上幾滴，但依舊礙眼，“我是為了救你媽。”

謝平舟嗤了一聲，抬眸看，眼神深不見底，“是麼？”

朝霧心臟微，“網上應該有視頻，你可以自己看。”

謝平舟沒再說話，只按鈴讓護士進來換被子，換完后，他自己又重新盛一碗湯，用勺子喂給朝霧。

朝霧看到他心里發堵，更別提他喂，仍是扭著臉不喝，謝平舟眸黑沉沉地看著，極迫，“你想耗到什麼時候？”

朝霧著他，眉心擰了擰，只好張再次喝。

傷口很痛，只想快點結束躺下。

直到真的喝不下了拒絕再喝時，謝平舟沒有再為難，放下碗，拿了水給漱口，又用紙巾給了，才把放躺下去。

護士來給扎針，掛了瓶水。

謝母在旁陪輸完水才走，走的時候，堅持要謝平舟留下來陪。

謝平舟最后沒有走，就坐在桌前辦公。

朝霧則躺在床上，秀氣的眉蹙著，眼圈微微發紅。

麻藥勁消失后，傷口越來越痛，就連呼吸都仿佛會撕扯。

可每當想開口，腦子里就會浮現謝平舟冷漠的面容，只咬著忍著。

夜漸深，渾渾噩噩的，也不知道睡著沒睡著，整個人在半夢半醒的狀態。

謝平舟不知何時也關了電腦，躺在陪護床上。

黑暗中，他睜著眼睛，并未睡去。

忽而他聽到一抹特別微弱的泣音，他打開燈坐了起來，看到朝霧的臉上都是淚。

他下床走過去，俯淋淋的臉，低聲問：“你怎麼了？嗯？”

兩條眉擰著沒有說話，只是無意識地小聲哭泣，鬢角濡，長發散，脆弱如同嬰孩。

謝平舟著臉上的淚問了好幾遍，才小聲喊疼，他按鈴了醫生過來，醫生又給打了止痛針，才慢慢安靜下來。

病床很大，折騰這麼一番后，謝平舟直接在旁邊躺下。

他沒有關燈，側看半晌，才闔上雙眸。

上特有的香味以及消毒水味，一點一點地鉆他的呼吸里，他的意識歸于黑暗。

天還沒亮，朝霧又在疼痛中醒來，很快就看到躺在旁邊的悉面容。

可能因為腹部的疼，有一瞬間的恍惚。

仿佛回到兩年前，大出后一個人在醫院里，即使吵架吵出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，可是在深夜里因痛苦而落淚時，潛意識里還是會謝平舟出現。

曾喜歡他，依賴他過。

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別過臉。

現在不會，這兩年在國外也有人追求過，其中有個混堅持很久，鋼琴工作室的學生都是他幫忙招的，可是當他說喜歡時，的第一反應是張害怕。

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。

怕再次被騙。

沒有再睡著，謝平舟是在他手機鈴聲響起后醒來的，見睜著眼睛，就拿著手機接起來，同時幫朝霧往上拉了了往下的被子，一直蓋到下下面。

江若妍的聲音傳過來，“你現在在哪兒？你是不是在陪著朝霧？”

謝平舟：“你說呢？”

江若妍直接氣了，“你不許陪！”又很害怕，“你該不會因為給你媽媽擋刀就不跟離婚了吧？”

謝平舟看朝霧一眼，臉上盡是漠然。

“不會。”

他起下床，隨便說了幾句掛了電話，進洗手間。

出來后見朝霧又閉上眼睛，不知是不是睡著，他沒管，護工進來就走了。

白天謝母和薛盡歡會過來，父也來過。

只有兩個人的時候，薛盡歡仍是不理解地問：“你當時到底為什麼會撲過去？我不認為你對謝母的已經深到這種地步，你難道就，就不怕死嗎？”

朝霧想起撲過去那一刻，是害怕的。

一個人原本不怕死的人突然變得怕死，可能是因為有了在乎的人。

那一刻腦子里想起的是小禾苗。

想到逛街時買了一盒漂亮的兒發卡，還沒有來得及送給，就心如刀絞。

……

這天謝平舟白天沒有再來，晚上才來。

接下來兩天也是。

他仍是會喂朝霧吃飯吃藥，也會幫臉手，還會抱去這去那。

任誰看了都會驚訝，一個從小養尊優的天之驕子竟也這麼會照顧人。

朝霧想，憑心而論，如果沒有喬語漾的出現，他后來也不找其他人，就算知道他不喜歡，應該也會繼續跟他過下去。

可惜沒有如果。

第三天早上醫生來查房時，朝霧還是說傷口痛。

醫生說三天后傷口應該不會太痛，可是說很痛，是肚子很痛。

謝母和謝平舟都在，正在看病歷的謝平舟瞬間看向。

醫生覺得不太正常，就問一些問題，都一一回答，問到例假一般什麼時候來，停頓一下才說：“不知道，我已經半年多沒有來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