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宮別院。
東方琉璃盤膝而坐,五心向天悟荒域氣運,直到日落西垂,繁星綴滿夜空,才徐徐睜開雙眸。
金遊龍糾纏著皇道凰意,在眼底深一掠而過。
東方琉璃側眸瞥一眼在廚房裏做飯的孟輕舟,午蝶幫忙生火,蘇清秋則是殷勤的切菜、遞調味料。
“道法典。”
紅輕啟,前由一縷縷金線纏繞編織一部無字天書。
東方琉璃定睛打量,有些不敢置信。
道法典汲取了荒域氣運,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,原本白趨於明的天書,轉變為金,散發至高無上威嚴。
“赦令。”
東方琉璃指尖微挑,對準池塘裏異化的遊魚。
下一瞬,天地法則形的鎖鏈,束縛住遊魚,使其彈不得。
“每一條赦令都蘊含著天地法則...”
“口含天憲、言出法隨也不過如此吧。”
東方琉璃深吸口氣,揮手驅散道法典,托腮偏頭著廚房裏的孟輕舟,喃喃自語道:
“相公,我怎麽越來越看不你了。”
“你究竟是什麽人。”
經過孟輕舟親口談述各種,仿若細數家珍。
現在回想起來,他連暗中推手的目標、計劃都一清二楚,甚至籍此推斷出‘無我佛祖’可能是暗中推手的人。
這絕不是博聞廣識能夠解釋清楚的。
恐怕就連李觀硯、王先甲二人,對這些,都不知。
想起天策將軍和黑宰相,東方琉璃又想起二人跪拜孟輕舟,尊稱主人的場麵。
記憶逐漸往前拉回。
於今朝村,卻知曉天下事,無意識當中,推著大晉一步步問鼎巔峰,渡過許多次危機。
嘩啦啦...
東方琉璃耳邊仿佛響起瓢潑大雨聲,眼前仿佛看見一座雨夜破廟,那時,衫襤褸年,堅定道出‘秦琉璃’必定登基帝。
往事種種,編織一副遮目青年含笑模樣,此刻卻充滿著迷霧。
“此前困擾我的壽元危機,輕舟一語點化,然後被天道認可,荒域氣運竟然將我的修為,提升至神魂同步協調水平。”
“壽元不再困擾我,可擺在我眼前一個新的問題...”
“登基人皇,或歸田園。”
東方琉璃眸垂落,神黯然。
正如孟輕舟所說,一旦選擇走向皇道路,途中不僅荊棘叢生、舉世皆敵,哪怕功登頂,摘獲人皇果位,注定也是天道奴仆。
被天道奴役的東方琉璃,還是現在的東方琉璃嗎。
“不過,輕舟說的果然沒錯。”
“氣運權柄,是全天下最大的機緣,我隻汲取了荒域十分之一氣運,不使我的修為底蘊提升至半步擎天水準,雖說境界依舊是朝暉境後期,但現在的我,足以橫擎天之下...恩,除輕舟以外任何敵手。”
東方琉璃是一個極其自強自立的人。
自從將心全部托付給孟輕舟起,就一直努力趕超自家相公,不想像普通凡塵子一樣,躲在男人後求庇護,想保護孟輕舟。
可是...
東方琉璃回孟輕舟影,微微歎口氣。
哪怕汲取荒域氣運,被天道認可,拿到通往人皇道路的通行證,依舊看不穿孟輕舟。
隨著實力愈發強大。
越來越明白,自家相公究竟有多厲害。
東方琉璃甚至有覺,即便再次突破,以同境界和孟輕舟一戰,恐怕不出三招,就會慘敗。
“飯做好嘍,來吃飯了。”蘇清秋端著幾盤菜肴,呼喊道。
“來了。”東方琉璃笑著回應,提起擺,快步小跑著幫忙端菜。
孟輕舟摘下圍,雙手拎著鴛鴦鍋,道:
“今天帶你們吃個新奇玩意,涮火鍋!”
“火鍋?”
三疑。
片刻後,四人圍繞著庭院石桌,蘇清秋夾起一塊片放在滾燙的辣鍋裏涮十幾秒,撈起來放檀口,頓時眸亮晶晶的,豎起大拇指道:
“好吃!”
“老爺!您哪怕辭回鄉,憑借這份手藝,肯定能養活我們和小姐了。”
孟輕舟含笑搖頭:“辭回鄉?琉璃不會願意的。”
聞言,午蝶悄悄瞪一眼蘇清秋,撈起一大塊肚塞進碗裏,訓斥道:
“吃飯還堵不住你的。”
蘇清秋吐吐舌,敲了敲自己腦瓜,意識到說錯話了。
東方琉璃掀起麵,用袍遮擋,抿了口孟輕舟製作的宅氣泡水,忽然說道:
“你沒問過,怎知自家娘子不願意呢。”
知曉對方份的孟輕舟,明白東方琉璃心裏的糾結,故而笑道:
“大世將至,萬年來前所未有之大變局,局勢推進至今,人皇必定會出現,但下一任人皇,是明君是昏君,誰也不知道。”
“我家娘子曾遊曆江湖,看似隻為遊山玩水,但我清楚,是為見證蒼生疾苦,所過之,都不是什麽名勝景地,而是腥的戰場、寒冷的邊關、食人烹的荒涼之地。”
“見證這些,方能堅定心中誌向。”
“希世間不再有疾苦,我想幫圓滿此願。”
“為相公,倘若為一己私,擅自抹滅的願,那麽...”
孟輕舟話音微頓,繼續說道:“我究竟是,還是自己呢?”
啪嗒。
東方琉璃手中玉箸落地,眸直愣愣看著前者,一顆心髒仿若被重錘擊中,忽地停止跳,眼眶逐漸紅了。
“哎...”
午蝶頓時覺得味佳肴都變得索然無味,眼神空空仰星空,歎息道:
“我這輩子怕是嫁不出去了。”
“我也是。”蘇清秋倒是胃口尚在,心和午蝶如出一轍。
有老爺珠玉在前,們還瞧得上誰?
“你家娘子能遇見你,應是用了畢生運氣。”東方琉璃說道。
孟輕舟角微微搐。
要是不知道的份還好,但是知道了,再聽這句話...
嘶,總覺怪怪的。
“其實,我也沒這麽偉大。”
“琉璃...咳咳,也能修行了,但目前還無法追上我的腳步。”
“而我已經修行到這份上,注定要見證一下最巔峰的風景,若是琉璃隨我歸田園,專心當一個家庭主婦,從而懈怠修行,未來,誰與我共歲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