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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玄鑑仙族》 第776章 雷雨

李明宮這頭歇了一陣,仔細療傷,恍惚過去許久,李承淮已經從殿外進來了,他神凝重,似喜似憂,低聲道:

“長姐,司徒末是隕落了,聽聞家主在鹹湖上出手,先殺司徒末,報了一仇,頂著長霄六人又殺了玉南子,長霄門人退走了。”

李明宮連忙擡頭,出些解恨的神,復又憂慮道:

“後續如何?”

李承淮答道:

“聽聞了程家人接應,退到萬昱去了。”

李明宮頓時鬆了口氣,心中放下許多,答道:

“走了就好,兩端都安全,只他在外頭…保住命。”

李承淮點頭,李明宮咳嗽一聲,問道:

“我撐不得太久,馬上要閉關,先把你哥哥的喪事辦了,省得老人家太勞,隨後希你看一看家,替他們拿主意,你…可有什麼打算。”

李承淮立刻遲疑了,他答道:

“我是著爲家中分憂的,可小弟之父是究天閣主,母是青池仙裔,若是讓我拿主意,恐怕不太好看……季脈從來是往青池修行,我主青杜已經是破格,還沒有主持洲事、爲一族之首的例子。”

李曦治是究天閣主,又司家看重提拔,明明確確是青池的修士,楊家也是青池附的帝族,李承淮的份確實有些敏,可李明宮當下無人可用,只能嘆息答道:

“你默默著就好,不必拋頭面,如今事歇下,幾家都不會輕易手,只怕誰家有心,利用你把三叔拉下水,青池借題發揮,參與進來,家中紫府又不在,無力抗拒,最後落得稀裡糊塗的下場。”

李承淮輕聲道:

“遲家覆滅之事,父親參與太深,真君未歸,遲步梓在外,不知下場到底如何,當年父親與真人考慮不回家族,便是有此緣由…還是注意爲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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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明宮終於點頭,答道:

“這事倒也不麻煩,畢竟還有崔決,他這人修爲雄厚,道行高深,品行能力皆是上上之選,有他在族中看著,不會出什麼事。”

李明宮與他商議罷了,見著殿外曲不識拜見,連忙問道:

“找到丁威鋥了?”

曲不識面怪異,連連搖頭,答道:

“都仙道的管靈堞來見了。”

李明宮愣了愣,遲疑一刻,答道:

“那…先讓上來罷。”

李承淮皺起眉來,向前邁了一步,立在長姐邊,李汶也急忙退回來,兩人一左一右把子圍住,這才見彩子進了殿。

管靈堞並非孤前來,幾個護送的客卿都留在了殿外,只有披著蓑的公孫柏範跟在旁,這子終於識相了一回,遠遠就停住,有些掛不住臉,半地道:

“見過李道友。”

“道友這是…?”

李明宮收起神中的疲憊,按照往常的模樣客氣地應了一句,管靈堞便道:

“我家有一道【都道鈴】在貴族手中,如今是來換取的。”

儘管都仙道看起來反覆無常,多變,李明宮如今怎麼也不會去得罪都仙道了,緩和尚且來不及,只聲道:

“道友請講。”

這話一說,小的管靈堞立刻就放下架子來了,繃的放鬆下來,答道:

“昔年切磋之時,司徒末送了貴族一位客卿過來,我都仙道一直好吃好喝招待著,如今想著送他回來,算作貴族歸還都道鈴的謝禮。”

‘安思危…’

李明宮心中驟然一鬆,希冀地擡起眉來,問道:

“此言當真?”

管靈堞頓了頓,流利地低聲道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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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昔年不誤會,大多是玄嶽挑撥、長霄迫,不得已爲之…”

說了一陣,李明宮見語言流利,又不像是能說出這番話的人,興許是從管龔霄那頭背過來的,耐心等說完,從袖中取出那枚黑漆漆的鈴鐺來,低聲道:

“法在此,道友請便。”

管靈堞頓時大喜,吩咐了公孫柏範幾句,讓他下去,不多時曲不識也上來了,這老頭繞著管靈堞走,到了李明宮這頭,低聲道:

“山下都仙道的人放了安客卿,氣息平穩,並無大礙,先時的傷都治好了。”

李明宮將法還過去,管靈堞檢察一二,鬆了口氣,再不多說,駕風告退,過了幾息,終於見安思危從殿外進來。

安思危氣息平穩,乾淨,那把長槍背在後,與離去之時一般無二,唯獨眼眶有些紅了,那張臉在短短一年半載的時間裡明顯老下去,雖然沒有白髮,氣質卻明顯衰頹。

都仙道其實不甚在乎安思危此人,在管龔霄眼裡安思危就是個藉著靈氛和玉真道,僥倖築基的貨,差點忘在地牢裡,可安思危心中的掙扎與不安卻日日濃厚,折磨他許久。

眼下李家用了一枚極品法將他換回,實在太過突然,驟然被釋,安思危仍有些不安,拜道:

“多謝大人。”

安思危作爲這樣的老人,實際更像長輩,李明宮只勸他起來,低聲道:

“還請休整一番,明宮這頭尚有事務,不多留護法,老大人那頭正擔憂著,也算個好消息,讓老人聽一聽。”

安思危又拜了拜,快步退下去了,李明宮則勉力起來,從主位上下來,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天上的雷霆,道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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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淮弟,去捉幾道雷回來…封到瓶裡,好安葬到族墓裡頭去。”

李承淮從袖中取出一枚暗銅的小瓶,答道:

“昨日已經捉回來了…”

李明宮嘆了口氣,隨他從殿中出去,正門前候著一青年人,金眸黑髮,相貌平凡,正是二公子李絳壟。

李絳遷前些時候吩咐下去,家中事宜已經安排完畢,幾人沉默著一路駕風往湖上去,過了江,北岸費家已經掛上白紗。

李承當年守備北岸,從浮雲手中救過不費家人,那十年也是在北岸待得多,費家人甚至對他還更悉些,此刻能見哭聲。

過了北岸,湖上一片縞素,儘管李承淮囑咐了儘量簡單,四下裡依舊是白遍地,靜得驚人,一直到了洲上纔有喧鬧的哭聲。

殿中掛了白布,兩旁來了不德高重的老人,青年、年跪在底下,正中放了靈柩,哭聲低低,只等著東西來。

李明宮換過白,一踏大殿之中,霎時間哭聲大震,有一個算一個都嚎起來,原本在底下頭接耳、竊竊私語的見了,有淚沒淚都扯著嗓子哭,讓正中間的李玄宣一下垂出淚來。

正中靈柩前還跪著一年,哭得猶爲傷心,李明宮默默站到一邊去,代表骨的靈送上去了,李玄宣便把事一一主持辦起來,那年哭得死去活來,差點昏厥過去。

李明宮等了許久,衆人都拿眼瞅,顯然在等宣佈繼承,心中實在不舒服,轉去殿外,等到夕落下,李承淮帶著老人先出來,幾人這才商量起來。

李明宮仍有些難以接,可還是要把東西先分好,不至於出了問題,便忍痛低低問道:

“弟未有婚配,更不要說子嗣,【六雷玄罰令】這種寶要收歸族中,餘下一上下靈資糧,築基法,練氣法,皆要按繼承之法傳下,頗爲貴重,可有人選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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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承淮執掌過青杜,立刻答道:

“兄長曾經思慮過此事,他膝下無子,想著過繼他哥哥的子嗣過來,老大人思量他歲數不大,生怕後續有了親子,鬧得不愉快,便制止了。”

誰也想不到李承隕落得這般早,李玄宣沒有淚水了,只攥著袖子並未說話,李明宮問道:

“眼下最親的是哪幾個?”

李承淮答道:

“共有三位,一位是脈上最親,是一位族兄的子,正要過繼過去,如今十三歲,從未見過哥,方纔堂上哭得死去活來的那個就是,那族兄一大早就牽著這孩子來,讓他先跪上去佔著位置…”

李明宮眉宇間憂心忡忡,低聲道:

“我以爲是誰…哭得太用力!恐怕善於飾僞,虛,以此爲嗣統,我怕毀了弟英名。”

李承淮繼續道:

“還有兩位,年長的一位也同兄長脈很親,什麼都好,只是脾氣暴躁直率,方纔在殿中跪著,沒有哭出來。”

“還有一位年紀小些,脈是兄長遠些的,有段日子裡常往兄長府上,聽聞兄長也喜他…只是去了東岸守備,沒有回來。”

李明宮默然一陣,問道:

“我看殿中的景,周行之下,大多小家小脈,獨自己一個人的更多,向著族裡的很,一個個反倒像宗門子弟了,這事不止我家,蕭陳幾家同是如此,也是世家通病,本算不上錯,把道統給這三位留著,等到未來仔細考察…再談傳承。”

躊躇了一下,聽著李玄宣蒼聲道:

“宮兒…把三個都接到洲裡,不要讓他們起別的心思,到時候不好看。”

李玄宣這話說完,兩人皆點頭應是,便見底下微微喧鬧,迴廊之中腳步匆匆,一位紅男子姍姍來遲,邊駕著風邊扯著白換,那張臉打扮得倒有幾分英俊,老人一看臉,心中涼了半截,脣開始哆嗦起來。

李承淮連忙瞥了一眼,果然是李曦明的嫡孫李周暝,方纔不見他形,李承淮和李明宮都默契地不提了,誰知這孩子正撞上刀上來。

“孽畜!”

李玄宣好歹是練氣九層多年,老人一下掀起袖子,半空中就把他逮下來,李周暝本想趁機溜進去,不曾想三人就在門口等著,心中一陣惶恐。

當下嚇得一哆嗦,不敢掙扎,撲通一聲跪下去。

“你…你!你叔叔爲族事而死,你…好膽子!喪事也敢遲到!”

李玄宣心中是又悲又怒,李周暝作爲紫府嫡孫,本該是與李周巍、李周各支一脈,一同爲如今頂樑柱,如今不這副德行,直他兩眼發黑。

如今這青年只跪在地上,項上出生時李玄宣送給他的一串金鎖搖搖晃晃、閃閃發,面上滿是惶恐,一把抱住李玄宣的,哀道:

“老大人莫急…老大人莫急!擔心!”

他這人生得不算差,長得有些巧,打扮得也好,若不是跪在地上求饒也有幾分風度,李曦明才失蹤,李玄宣更不好怎麼他,只冷著臉。

李明宮向來不喜歡他,轉過頭去不看,任由李周暝在地上與李玄宣扯話。

‘害…’

畢竟是喪事,李玄宣賞了他一腳,他滾進去了,李承淮從來不在這些事上置喙,甚至安了青年兩句。

李明宮則懨懨地點頭,掃了眼殿中,三人方纔一走,哭聲頓時小了不,但還有大把的人用力哭泣,看得失,忍不住道:

“我只怕我家六代之志氣,最後落到一羣…”

“明宮!”

老人駐了駐手中的木杖,將的話語打斷,李玄宣明明眼裡頭有淚,聲音卻很蒼勁:

“人多了…難免有庸徒…在這裡哭一哭也就回去了…洲上的選優還很清明公正,絳闕幾個都不差,不要說那些喪氣話。”

李明宮連忙點頭,李承淮在一旁雖然一言不發,仍然有話憋在心中,暗暗嘆息:

‘若非有周巍,周行已現疲態,若非周巍生的好孩子…如今絳闕哪有幾個拿的出手?老大人凡事喜歡往好看…’

三人漸漸沉默下去,天空中的雨越下越大,湖水激盪,李明宮驟然訝異擡眉,將目投向空中,聲音沙啞:

“有人突破了!”

李承淮同樣擡頭,他的神驚喜得多,上前一步,稍稍探察,與長姐對視一眼:

“『涇龍王』!”

“陳鴦閉關這麼幾年,已然突破了!也難怪…應當是藉助了【居心衝玄】的氣力。”

湖水波紋陣陣,李承淮向著長姐一點頭,駕風而起,在暴雨中穿梭一瞬,果然見著青杜山上升起一隻盤旋灰蛟龍,張牙舞爪,目兇狠,龍鬚極長。

的青年駕蛟而起,寬肩長眉,瞳淺灰,黑髮在暴雨中披散,盤旋一週落在李承淮面前,面上帶笑,拱手道:

“見過大人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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