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停下腳步，沉默半響，隨即輕聲道：「我知道，但除此之外，還有別的辦法嗎？」

金小發默然。

轉眼已到六月初九，在務府的指引下，我穿著新郎服，騎著高頭駿馬，看著兩側歡呼雀躍的老百姓，心裏卻泛起了一悲哀，我這時突然想問下許先生，所謂的功名就，難道就是這樣子的嗎？

這天晚宴，貴賓如雲，連聖上都親臨宴席並親口嘉勉了我，這時朝野上的王侯將相但凡稍有點眼力勁的，就知道日後我在朝野上的份量，一個個滿臉堆笑。恭維的話彷彿不要錢似的一個勁的往外說，但唯有一個人例外。

此人是當朝太傅李林涵，今年已七十有六，按理說人到了這年紀就該頤養天年，告老還鄉了，但李林涵多次上書聖上。求辭歸鄉，但聖上卻屢次駁回，無奈之下李林涵只能帶著殘繼續棲居於這廟堂之上。

最初我以為李林涵至太傅，雖是虛職但也應當風無限，但此人來了之後，滿朝文武居然避之不及，李林涵孤零零的影和旁邊三五群的文武百形了鮮明的對比，後來江夏河告訴我，這李林涵多年來屢次上書，扳倒了朝中不曾一手遮天的權臣，風是風了些，但朝中百對其也避之不及。唯恐和其糾纏太深留下什麼把柄。

不知道是抱著來者皆是客的心態，還是對此人同病相憐，我走上前向其打了個招呼，正在悶頭喝酒的李林涵抬頭看了我一眼，似笑非笑的道：「狀元郎，今日賓客太多，還是早些招呼完早些房吧，需知春宵一刻值千金，切勿讓公主苦等。」

我愣了愣，雖心中無奈，但還是向其奉勸道：「李大人，您年事已高，還是飲些酒吧。」

李林涵愣了愣，接著搖頭一笑，道：「老朽如今只願醉死在這裏面，也好過…;…;」

說到這，李林涵的話語戛然而止，過了片刻，他輕輕的嘆了口氣，抬頭看了我一眼，道：「狀元郎，你若真想在這朝野中走的更遠，坐的更穩，就離我遠一些，和我走太近了，你即便有聖眷加，日後也寸步難行。」

說罷，他站起來，對著還在愣神的我低聲道：「廟堂雖高，可絕非安之所。你若不想像老朽一樣，就趁早。」

李林涵說完這句話后，就搖搖晃晃的走了，期間數次險些摔倒，可四周的文武百卻沒一個想上前攙扶一把的，反而神中有些幸災樂禍。這讓我心中一寒，寒在哪裏卻連我自己也說不清。

夜晚，滿堂賓客彷彿約定好了一樣，齊刷刷的起告辭了，看著原本座無虛席的大廳瞬間空無一人，我只能著頭皮回到了婚房裏。

婚房裏。桌上的一對紅燭還在徐徐燃燒著，在靠里的一張大床上，一子穿冠霞帔靜靜的坐在床邊，和那夜的宋明君如此相似。

「夫君，時候不早了，早些歇息吧。」

正當我站在門口，回憶著和宋明君新婚時的景時，床上的子卻對我輕聲說道。

不對，不應再子了，當今天下姓莫，這子莫蘭，是龍椅上的那位的最小的兒。平日裏也素寵。

輕吸口氣，我著頭皮從紅盤上拿起紅桿，將莫蘭頭上的紅蓋頭徐徐挑落在地，可看到紅蓋頭下的那張臉時，我再一次愣住了。

莫蘭長的極，論姿不下於宋明君。只是那張臉卻和當初的宋明君一樣，帶給我一種異常悉的覺，就彷彿心裏砰然一，覺這人曾經在哪和我有過集一樣。

正當我陷深深地迷茫中無法自拔的時候，莫蘭清冽的臉上泛起了一嫣紅，看著我輕聲問道：「夫君，你在看什麼？」

我出神來，深深地吸了口氣，將那異樣在了心底，搖了搖頭，我恢復如初，道：「沒什麼。只不過你說的對，是該早些歇息了。」

說罷，我吹滅桌上紅燭，寬后就自顧自的睡了，當我第二天醒來之時，莫蘭已不知去了何。我沒有在意，穿起來后就打水洗了把臉，接著就到餐廳里準備吃飯。

到了餐廳的時候，桌上擺滿了一桌的飯菜，我愣了愣，接著對著一旁的金小發滿意的點了點頭，道：「小發，你從哪找來的廚子？看上去手藝不錯呀，不過你回頭跟他說說，別做那麼多菜了，咱家就幾個人，吃不完浪費。」

金小發麵有難的看著我，似是想說什麼又不敢說，我正想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，就只見一便服的墨蘭端著一疊小菜從門口走了進來，見到我愣了愣，隨即嫣然一笑，道：「夫君醒了？」

我看手裏端著菜，不皺了皺眉，道：「端菜這種事，以後由下人去做就行了，公主萬金之軀，豈能做這種雜活？說出來被人聽了，旁人會怎麼說我張既閑？」

我的話並不是誇大，今天的事只要傳出去了，以後我若是招惹到了什麼政敵，絕對會有人上奏彈劾我，拿今日之事做文章。

莫蘭沉默片刻，接著默默將菜放到桌上，對著我有些歉意的道：「是我考慮不周，給夫君添麻煩了。」

「既閑哥，這些菜，都是公主一大早起來給你做的。」旁邊，金小發忍不住說道。

我愣了愣，接著有些惱怒又有些無奈的看著莫蘭，道：「公主大人，你若是真心為了我好，以後就千萬不能這樣了，你也應該知道，如果此事傳了出去，會對我有什麼影響。」

莫蘭神變的有些慌和不知所措，道：「這。這些都是母后教我的，我從小就經常去膳房給父皇做膳，父皇也最吃我做的菜，我只是想給夫君做頓飯，確實沒想那麼多…;…;」

我默然了，因為這時我忽然想起了一個傳聞，那就是當今聖上的原配，也就是曾經的皇后，在聖上還是太子的時候只是太子府上的一名廚娘，後來這二人真心相，聖上忍不發數十年，最後登基稱帝后沒多久。就廢掉了太子妃，改立那個廚娘為皇后，因為此事，當年還在朝野上掀起了一片波瀾，無數人紛紛上奏，被聖上彈了下去，就連被廢皇后的本家，日後都被聖上給抄家了。

而聖上登基稱帝數年後，廚娘病死，在廚娘還在的時候，聖上並未納娶過一妻一妾，只是廚娘死後，聖上似乎到了很大的打擊，開始頻頻選妃，據傳聖上因為對廚娘念念不忘，所以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另立新后，因為此事，經常有大臣上奏，請聖上另立新后，只是聖上不僅駁回奏摺，還經常會在不久后伺機將上奏的大臣貶去寒苦之地，長久之後，朝中也就無人敢再吱聲了。

莫蘭，就是那個廚娘唯一的一個兒，也是最寵的一個，相比於聖上和太子妃所生的那幾個公主而言，可謂是聖眷無窮。

想到這，我心稍了一點，道：「僅此一次，下不為例。」

說罷，我扭頭看向金小發，道：「小發，備車，去翰林院。」

金小發愣了愣，接著指了指桌上的飯菜，道：「既。既閑哥，你不吃了飯再去？」

我瞪了他一眼，沒好氣的道：「你若是了，就自己留在這吧，我自己去翰林院。」

金小發連忙揮了揮手，道：「別別別，我，我不，既閑哥，咱現在就走。」

馬車上，我愣愣的看著手中的一塊巾帕，正看那對鴛鴦看的神，金小發就從外面探出頭來，猶豫了良久，道：「既閑哥，你是不是對公主有些太冷漠了點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