某個平靜的早晨，一個過氣網紅的直播間里。

主播正在某對戰平臺上玩二十一點，連著輸了幾把，主播已經兩眼通紅，彈幕里也凈是嘲諷的聲音。

「都給我閉！」主播對著屏幕吼道，「只要來張花就贏了！花！花！花！」

他雙手，對著手心哈一口心，用抖的手縱著鼠去點那張蓋著的牌，兩隻佈滿的眼睛瞪得溜圓。

「發牌員我跟你講！我已經把所有歡樂豆全押上了，如果這把再輸，我就從二十二樓跳下去！一條人命你擔得起嗎？」

彈幕里出現一些怪氣的聲音：「讓他輸！讓他輸！」、「發牌員：這孫子敢拿命威脅我，你今天別想贏了。」、「每次說吃鍵盤都不吃，今天玩大的了啊！」

鼠輕點，顯示出來的牌是方塊七，彈幕一下子高朝了，滿屏的嘲笑。

被彈幕覆蓋的主播臉上寫滿了絕，突然鏡頭移起來，對準了窗戶，還有人在說風涼話：「肯定不會跳的啦！」、「你敢跳，我敬你是條漢子。」

然後屏幕中出現主播的背影，他掉鞋爬上窗戶，沒有一秒猶豫，縱躍下。

彈幕停滯了整整五秒，才有一條飄過：「他真的死了？？？」

幾天後，陶月月被方野的一通電話到郊外，從計程車上下來，看見那裏停了幾輛警車，荒郊野嶺沒有什麼人圍觀，所以警戒線也沒有拉起來的必要了。

陶月月走過去，見地上用防水布覆蓋著三，方野語氣沉重地說：「隔了半個月，我們終於找到們了，沒想到是以這種形式。」

「確定是們嗎？」陶月月有點不敢相信地問道。

方野沉重地點頭，「已經確認過份了，就是失蹤的那三個人。」見陶月月準備上前掀開防水布，方野說：「喂，有點思想準備，死得慘。」

陶月月拉開一塊防水布，出一張面無表的人的臉，人死之後會完全松馳下來，這種表就作「死相」。

再往下拉，陶月月看到嚨淋淋的，從脖子以下到鎖骨以上的組織被整個截掉了，切面並不平整，能直接看到裏面紅紅的咽，陶月月下意識地捂了下。

上一不掛，另外警方在不遠發現了一個灰堆，灰燼中的殘骸確認是服。

兇手相當有經驗，知道把死者服燒掉，以免服上沾了什麼微量質。

至於本，焚燒三需要大量燃料，而且要燒很久，兇手或許覺得沒必要做，從這一點上暴了他應該與死者並不認識。

嬰寧走過來，指著死者的太，「瞧這裏！有紫瘢，兩側都有。」

「電擊？」

「是的，從電擊瘢的面積看，應該是功率非常大的電流，瞬間就把大腦烤了，部的傷口沒有生活反應，是死後切割的。」

陶月月說：「我見過收集汝頭、收集皮、收集眼球的，卻沒聽說過收集咽的，兇手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。」

方野走過來說：「而且這人和劉岳背後的組織有關。」

這案子由市局接手，特案組只是協助，警方把周圍都探了一遍，隨後便將裝進袋子，拉回市局。

四人坐進特案組的車裏，方野發現王冰好像在看直播，說：「你在幹嘛呢？出現場的時候，你在旁邊玩？」

「我沒玩啦！」王冰遞出手機，「你們看這個。」

「這是什麼，直播嗎？」方野不解地問。

「把它看完啦！」

視頻就一小段，一個主播玩黑傑克連輸，便賭咒發誓如果不來想要的牌就自殺，結果真的自殺了，王冰說：「這件事最近轟的。」

方野說：「是炒作嗎？」

王冰說：「拜託，怎麼可能拿這個來炒作？這個平臺已經被分了，我看了相關報道，那個人真的從二十二樓墜樓死亡了，他是江夏人。」

嬰寧說：「我前兩天解剖了一，也是跳樓死的，是個年輕人。他是在公司被老闆訓斥了一句，突然就衝出窗戶，一點徵兆也沒有。」

方野說：「老闆是不是說了什麼污辱他人格的話？」

嬰寧搖頭，「沒有。就說了一句『你好大能耐』，是那種諷刺的語氣，死者突然這樣……」嬰寧出手，「老闆以為他要打自己，又說了一句『你幹嘛』，然後死者說『我能耐就是很大』，然後就跳樓了。」

陶月月問：「他手上有什麼？」

嬰寧回答：「我解剖的時候發現，他的手掌有一小塊五角形的傷疤，在正中間，很奇怪！」

方野慨，「年輕人想不開，最讓人覺得憾。」然後發了汽車。

路上王冰一直拿手機搜索，快到城裏的時候他驚呼一聲，「喂，我找到了！」

陶月月說：「你幹嘛？把我嚇一跳！」

王冰給大夥看一組照片，全部是手掌的特寫，上面有一個五角形傷疤，他說：「我在暗網上發現的，這是現在流行的一個組織，『生而為人』。」

陶月月不解，「啊？這什麼組織，結伴自殺的那種嗎？」

「不，不是那種的，這個組織號召會員，不要任人宰割，當遇到不公平、不順心、不可忍的事時，就放棄生命，讓對方一輩子背負著心理影。」

嬰寧捂著說：「這不是鞋教麼？」

王冰點頭，「我覺已經有點那種味道了。你們看，這是他們的網站，他們有一些暗語，把『自殺』『刪號重練』，『父母』『老討債鬼』，『死亡』作『穿越』，『自殺未遂』『回檔』，你可以看看他們的子。」

陶月月拿過手機，和嬰寧一起看上面的子，標題有這樣的——「老討債鬼再我去相親，我就刪號重練」、「恭喜江州劉晃穿越功，老闆這下子傻了」、「哈哈，這哥們太NB了，在前友婚禮上穿越，一輩子心理影。」

嬰寧評價說：「這幫人簡直就是被洗腦了嘛！」

陶月月覺這個論壇瀰漫著一魔幻的氛圍，大家歡天喜地地討論著自殺和死亡，視死如歸。

宗教得以立的基石正是人們心中對死亡永恆的恐懼，宗教許諾以死後的榮，讓人們相信人生是有意義的，但這個論壇，它在這方面甚至超越了宗教，它戰勝了對死亡的恐懼，這不是鞋教是什麼。

陶月月說：「這裏的員手上都有那種五角形傷疤？」

王冰說：「對的，那是他們的標記，其實我剛剛又搜了一下，它的擴散程度非常誇張，在一些公共平臺上都有人在討論。」

陶月月說：「我懂了，那個在老闆自殺的年輕人，其實是展示手上的符號，意味就是你再說一句，我馬上去死，當自殺的人足夠多，這個符號就有了威懾的意義！」

嬰寧慨道：「想想還真是可怕呀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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