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銳沉片晌，回憶道：「我昨天忘了說一件事，那是個人。」

陳實微微揚起眉，「下著大雨，又裹得那麼嚴實，你怎麼看出來是人的？」

楊銳指指自己的眼睛，笑道：「因為我這人很好呀！那個人的腰肢很細，一看就是人。」

陶月月不服氣地說：「這是什麼別偏見？人也有腰得像水桶一樣的。」

「不不不！我經常看漫，孩子的我是不會認錯的。」

「你確定漫裏面是正常的比例？」

「你非要我說得更直白點嗎？除了漫，我還收藏了許多小電影，來自島國的教育片，你懂吧？人的我一眼就能看出來！」

陶月月徹底無話可說。

楊銳興地接著說：「人的型和男人的型不一樣，另外骨盆會微微前傾，看了那麼多小電影，這點我絕不會認錯的，那天站在下面的肯定是個人。」

陶月月觀察他的表，覺不像在編造謊話，人在說謊的時候細節往往很模糊。

可也不能完全認死理，就有反其道而行之的，《鹿鼎記》裏面的韋小寶撒謊就喜歡拚命描述細節。

其實陶月月注意到一件事，楊銳倘若在那天看見可疑人員，他必須是站在臺上的，當時天也很晚，他一個沉迷遊戲的宅男為什麼要在凌晨跑到臺上。

陶月月提出這個疑問，楊銳很自然地回答：「我上廁所的時候看見的，廁所就在那邊，有窗外可以看見外面。」

「屋子裏如果開著燈，是看不見外面的。」

「我沒開燈，因為廁所的燈壞了。」

陶月月去驗證了一下，果然如此，有些氣餒，明明和心目中的嫌疑人十分符合，結果這些目擊證詞都無可挑剔。

陳實把這些細節記錄在本子上，王冰問：「楊銳，能跟我們聊聊，你為什麼一直宅在家裏嗎？」

「說來話長……你有煙嗎？」

「我這裏有。」陳實掏出一包。

楊銳點上，很練地了一口，這又推翻了陶月月之前的猜測，認為嫌疑人是不煙的。

楊銳吐著煙說：「其實我小時候很聰明的，上小學的時候，所有功課就沒有考過低於95分，一直到高中都是班上的前十名，後來高考失利，說起來也倒霉的，高考當天我吃壞了肚子，中途離開考場就要取消資格，可我實在忍不了了，總不能拉在子裏繼續考試吧？本來我的績是有考進一本的，這下子全完了，所以只好復讀一年。

「復讀那一年我力真的很大，為了緩解力往了一個朋友，這事被家裏發現，把我狠狠訓斥了一頓，我爸媽為了防止我去找那個孩子，每天來接送我，我當時都19了，他們還這樣對待我，讓我覺得特別沒有自尊！我咬牙堅持完這一年，這次我發揮得很好，滿心以為可以順順利利地上大學的，結果考試結束當晚，考試的人把我去，說他們在我的座位裏面發現了小抄，經確認是我的筆跡！我有口難辨，你們都參加過高考吧，怎麼會有人在高考中用這麼low的手段作弊，況且作完弊我還把證據留在現場？我傻嗎？可是學校和考場的人都認定我作弊，我痛苦極了，那天晚上一個人在街上徘徊，坐在馬路牙子上哭。

「那年我績作廢，還不讓參加第二年高考，這個打擊對我太沉重了。在家裏呆了一年，我每天靠遊戲來麻痹自己，那兩年國網游正火著呢，父母天天嘮叨我，他們整天就說，別人已經上大學了，拿獎學金了，再過兩年就工作了什麼什麼的，我煩了，連續二次高考失利又不是我的錯！

「在家蹲了一年，我又去報復讀班，參加高考，當時我得了抑鬱癥，本不想學習，只有打遊戲的時候才能得到籍。蹉跎了四年，我什麼雄心壯志都煙消雲散了，只想隨便考個外地的學校，遠遠地離開家庭。這一年我考得很差，只考中了一個三本，去讀大學的時候，我和那些畢業生一樣大，和班上同學格格不，我哪有心思學習，每天只想打遊戲。可能我前幾年過得太抑了，大學四年我非常快樂，基本不去上課，跟家裏撒謊騙點錢，跟狐朋狗友們出去玩，打遊戲看網絡小說，還過一個朋友。

「快樂的時總是短暫的，到了畢業，我又該面對現實了。可是我什麼也沒學會，找工作壁，我就收拾收拾東西回家了，每天起早貪黑地打遊戲，家人整天罵我，各種難聽的話說盡了，我被得沒有辦法，出去打工，想來也真是可笑，我從頭到尾接了20年教育，結果乾的卻是日薪二十塊的理貨員，那種勞累的工作我哪做得了，幹了幾天，突然從架子上摔下來，把腰給摔壞了，到現在天下雨還會疼呢，於是我就辭職了，領了人生第一筆工資，六十塊。

「我爸恨死了我這個不的兒子，托關係把我弄到一間設計公司，讓我修圖，這還算是我擅長的吧。我在那兒呆了有半年，我基本上每天只做自己的事，不管別人怎麼樣，公司里有些貓膩我也當作沒看見，比方說有一個上司和一個同事！結果過了一段時間，不知道哪個多管閑事的傢伙在網上添油加醋地曝料，公司居然查到是我，我簡直冤死了，上司懷恨在心，每天就琢磨怎麼刁難我，給我穿小鞋，我實在恨了，毅然辭職！」

楊銳給自己倒了一杯飲料，一飲而盡，抹抹說：「打那以後我就沒上過班，我家人幾乎每天都罵我，我就當作沒聽見，我的才能不適合在社會上混，那我就呆在家裏，不去接外界好了，啃老不也是一種生活狀態麼？如果不是因為父母，我會變今天這個樣子，既然他們天天罵我是廢，那我就當個廢好了，何必要努力！反正自己過得開心就好！」

陳實忍不住問道：「那要是父母不在了呢？」

「找個老婆嘛，啃老婆就是了，等孩子長大了，啃孩子！」楊銳說得鏗鏘有力，兩手一攤，繼續說：「反正只要你足夠懶，總有人托著你，現在太平盛世，國民經濟正在騰飛，死一個人太難了。」

對於這種扭曲的人生觀，陶月月和王冰都不知道該說點啥好，王冰說：「你的觀點我不怎麼認同，不過我能理解你變這樣的原因。」

「理解萬歲！」楊銳還高興，「其實我變現在這樣，真的不是我的錯，錯的是這個世界！」

說著，他目兇，陶月月突然又覺得，他的嫌疑度上升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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