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完衛晨的話，方野沉默了好一陣，他說：「這只是你的猜測。」

衛晨笑了，「是基於證據的合理猜測。你看，因為死亡時間太久，對死亡時間的推測有一到兩天的誤差，死者的臉部被毀，氧蛋白檢測顯示，直接死因是窒息。」

「但是擊打後腦也是會造植神經中樞損，進而窒息死亡。」

「楊曼的高是154，檢出跡的臺階離地50公分，也就是說一米的落差，這是死不了的。」

「你為什麼這麼肯定？」

衛晨接下來的行為讓方野震驚了，他抓住方野的手，放在自己的後腦勺上，方野到一個圓圓鼓鼓的東西，像是……腫包！？

衛晨說：「我是拿桌子試的，會暈上好一會，但不致死，人的頭蓋骨還是的。」

方野大驚失，「你怎麼能拿自己作這麼危險的測試，萬一你出事怎麼辦？喂，你現在頭暈不暈？要不要去趟醫院？」

「好啦好啦，沒事的！」衛晨笑著撥開他的手，「我又不是傻子，我是逐步增量測試的！」

方野腹誹，拿自己的頭撞桌子，這還不傻子？

「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肯定嗎？」衛晨神采奕奕地說，「因為剛剛在審訊室里，陳升問了一句『誤殺判多年』，這句話暴了他的心！按照他的計劃，要麼瞞天過海，要麼被查出來只判個誤殺！」

方野思考著他的話，「你的意思是，陳升故意營造一個誤區，讓警方的注意力放在是艾雅推了楊曼，還是陳升推了楊曼這個二選一的問題上！可實際上，誰推的都無所謂，因為楊曼是在那之後死的！」

衛晨坐下來，掏出煙，「我已經和技中隊打過招呼，鑒定死者上的微量質，楊曼在家裏遇害，上、現場肯定會留下一些細微的痕跡，這些痕跡就是定罪的證據！」

方野仍然不敢全盤相信，只能說：「好吧，我拭目以待！」

當晚艾雅就被放回去了，臨走之前，衛晨問：「那天晚上，你還記得陳升是開什麼車理的？」

艾雅想了想，道：「我不記得他有沒有把車開到門前，可能是把抱到停車場，然後再……」

衛晨點了點頭，越發肯定自己的推測。

隔日一早，技中隊去陳升家中取證，這一回比上回更加細緻，陳升顯然理過現場，一開始沒什麼發現。

後來有人在床底下發現一截折斷的指甲，這個發現鼓舞了大家，後來他們又找到一個枕頭（枕套已經被換掉了），枕芯裏面卻檢出了唾酶。

進一步化驗證實，指甲是屬於楊曼的，枕芯里也是楊曼的口鼻分泌，毫無疑問，這個枕頭曾被死死地在楊曼臉上。

這個重大發現，正是衛晨推理中缺失的關鍵部分，案件真相昭然若揭，方野佩服極了，說：「太強了，如果不是你提出這個方向，技中隊本不會想起來去查這個證！你到底是怎麼推理的，教教我唄！」

「其實我也是跟陳隊長學的，他不是經常說，換位思考，想一想自己是罪犯，怎樣才能把犯罪收益最大化！對於陳升來說，他的犯罪收益最大化就是——警察要麼查不出來，要麼查出來了也是誤殺，不必蹲幾年大牢！當然嘍，還是你那句『羅生門』啟發了我！」

後續調查揭開了案件的全貌——

李冬私自挪用店的款項，被陳升發現，錢已經被他拿去賭掉了，還不上。

當時陳升和楊曼正鬧離婚，陳升想了一招，李冬去勾引楊曼，然後留下證據，將來離婚直接楊曼凈出戶。

李冬照他說的做了，可是的過程中楊曼過於謹慎，啥證據也沒留下，（也有可能是李冬故意的），李冬告訴陳升之後，陳升火冒三丈，大罵他是廢，想白睡他老婆。

李冬為了補過，想了一個刁鑽的點子，弄個假人，去他和楊曼的地方拍照，反正是事實，到時候在民事法庭上拿出照片楊曼也無可否認，這就如同影視中的補拍。

4月上旬，狼狽為的二人把照片拍好了，陳升開開心心地去找小三，和保證過段時間一離婚就娶進門，讓當闊太太。

哪知道樂極生悲，那天晚上，提前下班的楊曼發現丈夫行跡可疑地去了同一小區的某個公寓，在門外一聽發現他居然瞞著自己包了小三，頓時怒不可遏，敲開門進去，上演一場狗的抓劇。

楊曼罵艾雅是臭不要臉的，打一耳，然後陳升居然打了楊曼一耳，二人推搡起來，楊曼被陳升推到了臺階上，暈厥過去。

艾雅嚇壞了，陳升起初也以為楊曼死了，艾雅先進屋，自己來理。

在「理」期間，他發現楊曼還有呼吸，當時他就起了殺心，奈何有艾雅在屋裏不便手，於是乎將楊曼弄到外面，楊曼醒了，氣憤地回到家，吃了葯就睡下。

陳升坐在客廳，了好幾煙，想好了之後的全部計劃，走進了妻子的臥室……

理掉妻子的之後，他一直在銷毀證據，同時李冬幫忙偽造一組妻子離家出走的視頻，其實李冬不知道楊曼當時已經死了，因有把柄被陳升攥著，就答應了。

最終，陳升被判故意殺人罪，無期徒刑。

衛晨和方野也分別到了個人嘉獎。

故事講完了，陶月月說：「你搭檔確實很厲害，思維慎，有實踐神，雖然有些地方有點自以為是，可要是假以時日的話，沒準真能為獨當一面的神探。」

王冰也慨道：「這案子我一開始聽，以為關鍵點是偽造失蹤的手法，原來還有更大的疑點，你搭檔很強啊！」

嬰寧好奇地說：「衛警後來是怎麼……」

方野放下酒杯，搖頭嘆道：「他太莽撞了，自己發現嫌疑人線索，給我發條短訊自己就跑過去了，結果嫌疑人狗急跳牆，給了他一刀，我們趕去的時候已經晚了……」

陳實說：「衛晨確實有點特立獨行，這樣的人是能大事的，可惜天妒英才，實在是很憾！」

「如果他還活著……」方野心中一陣刺痛，這個「如果」太沉重了，他想過許多次，「沒什麼『如果』，死了就是死了，回不來的！」

說罷，他把一杯酒澆在地上，祭奠這位早逝的搭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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