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午王冰趕回來,看見方野在指揮中心門外走來走去地煙,王冰詫異地說:「方哥,你怎麼在外面?」
「月月在裏面想事兒呢,我出來個煙。」
「想啥?」
「發現一條線索,一個人叨叨咕咕的。」
「哈哈,月月就這麼可。」
「可?」方野指著門說,「我覺像個小瘋子,不過工作熱倒是值得肯定的。」
兩人一起進門,看見陶月月坐在轉椅上轉來轉去,桌上扔著許多零食袋子和空飲料瓶,王冰說:「你吃這麼零食,中午不吃飯了嗎?」
「回來得正好,我看了你查的這些東西……」王冰以為要誇獎自己,結果陶月月卻說:「還是不夠全面。」
「你還想知道什麼?」
「算了就這樣吧!」陶月月打開投影儀,上面出現洪律師參加公益活的照片。
「這張照片怎麼了?」方野問。
陶月月說:「他每隔半年就要參加一個援助貧困婦兒的慈善活。」
「這很好理解,他做多了虧心事,想要補償一下,就像那些金盆洗手的黑道大哥都給寺廟大把捐款一樣。」
陶月月又換了一張照片,這次是張黑白照片,上面是個戴眼鏡的外國人,看上去和本案毫無關係。
「阿道夫·艾希曼,一個納粹劊子手,曾經把六百萬猶太人送進集中營,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不折不扣的惡魔。可是在國際法庭上接審判的時候,人們發現他是一個非常普通的中年人,他反覆強調自己只是把殺猶太人當一份工作,絞盡腦地思考優先每個環節,讓殺人效率最大化,對得起自己的薪水。他沒有毫愧疚心,覺得自己只是在盡到職責,人的價值觀是會隨著行為改變的,一個人殺死六百萬人,良心絕對會被撕裂,所以他需要一層外殼來保護自己脆弱的良心,也就是工作、職責、盡忠這些機械麻木的東西。」
「嗯,你到底要說啥?」方野問。
陶月月豎起一手指,提問道:「你們覺得,阿道夫·艾希曼怎麼對待普通猶太人。」
「視作仇敵?」方野回答。
王冰的回答是「他應該已經不把猶太人當人看了。」
「回答正確!」陶月月打了一個響指,「他無法再將猶太人當作人類,因為他的價值觀不允許對猶太人抱有任何同,價值觀服務於人的實際行,人的價值觀有同一,白天殺生的屠夫不可能晚上虔誠拜佛。可是在洪律師上卻很矛盾,他替那些人渣辯護,不擇手段地把小夏這樣的生推向深淵,卻又把掙來的錢拿去援助婦兒,按照價值觀的同一,他應該把人當東西才對,為什麼又要同們?」
王冰陷思考,方野卻不以為然,「這不就還是我說的補償嗎?」
陶月月繼續說:「據他微博上的容來看,他開始作公益始於三年前,而小夏變今天的季紅纓也始於三年前,三年前,有件事改變了洪律師,有件事改變了小夏!」
方野一臉震驚,這樣一聯繫起來,確實可以看出其中的關聯,他不佩服起陶月月思維的敏捷。
陶月月自信地道出結論,「三年前,他們相了!對洪律師來說,自己一向當作獵的,有了一個的、溫暖的化,們不再是毫無瓜葛的陌生人,不再是起訴書上的名字,們的苦痛都通過小夏傳遞給了他,讓他開始把人當作人,於是他麻木的良心刺痛了,他開始想方設法地補償自己的罪孽。」
方野說:「既然如此,他為什麼還要經營事務所……難道是人在江湖不由己。」
王冰說:「是權!」
「對,瑞士軍刀查到了他們公司的權結構,事務所被幾家大公司控,洪律師名義上是老闆,自己也在替人打工,不得不創造業績,他的金字招牌已經立起來了,東在等分紅,手下律師在等發工資,他必須不停地接這種案件。」陶月月攤手道,「洪律師變了一個自相矛盾的人,他同人,又不得不損害人,就像一個信佛的人去當屠夫,他的心積累著巨大的道德焦慮,他必須找到一個出口,來平衡洪律師和小夏的男友這兩個背道而馳的份,否則他會神崩潰。」
方野突然明白了,「一個既不和工作衝突,又能保護人的辦法——殺掉委託人!原來如此,他私下去接汪璐其實是出於好意,他知道汪璐不可能勝訴,直接勸放棄還能點傷害。」
「就給兩千塊賠償啊?」王冰到不可思議,「這聽著就像辱一樣。」
陶月月提出一個猜想,「去找汪璐的人不是洪律師本人,可能是那個李律師把賠償金貪污了,或者就是洪律師覺得汪璐百分之百會銷案。今天小夏的態度大變,我推測是洪律師把事告訴了,小夏的心一定經歷了劇震,知道洪律師原來還是有一顆良心,所以不惜一切地維護他。」
「結果反而引起你的懷疑。」方野笑道。
王冰沉半晌,慨道:「律師殺害自己的委託人,我從警以來,從來沒聽過這麼瘋狂的事。」
「瘋狂藏在人心中。」陶月月說。
「這些都是你的推測?」
「是,你們有什麼看法?」
方野說:「我覺得,七分可信,值得一查!」
王冰說:「月月,我不是潑你涼水哦,我這邊可能出現了一個新的嫌疑人。」
「哦,你說!」
「上午我去公司,得知葉子傑是張振雷的同事,我問他案發當天去找過張振雷沒有,他倒是很坦誠,說當晚去見了一面,是在十點左右,但問起他們談了什麼,這小子卻一直打馬虎眼。我在這家公司了解到,公司部正在追查一筆丟失的項目款,種種證據直指張振雷,你們在現場不是發現了一些購買票的合同嗎?我推測葉子傑夥同張振雷一起挪用公款炒,公司覺察到了,那天晚上葉子傑是去商量對策的,現在人死了,髒水就全潑到了張振雷上……洪律師確實有心理問題,但葉子傑也有犯罪機啊!」
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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