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夏王朝最不缺的就是賤民，而賤民中除了靠苦力養家餬口的，最能掙到點銀子的便屬仵作這個行當。

這個行當門門檻低，要求也不高，只要膽大心細再能有個有經驗的人帶著，很快便能上手，所以放眼去，平夏王朝在衙門有記名的和沒記名的，加起來不知道有多。當初宋海帶宋小果，也是同樣的道理，宋小果說直白點，其實也就是個野生仵作。

仵作又分私活和公活，各地衙門裏發出驗狀的稱為公活，也只有在衙門裏記過名的正式仵作才能接這樣的活，但這種活卻掙不了幾個錢。至於私活，就簡單多了，雖然很多時候都是因為一些腌臢事死亡的，但許多人家為了封口都會額外再給點錢，正如宋小果第一次去周家驗一樣，就得了不封口費。

所以眼前這群仵作將來在不在這個行當里，還真不影響仵作這個群，宋小果自然也不會對他們客氣。

像楊遷那樣的老仵作，宋小果自然是要尊敬的，但眼前這些，還是算了。

「怎麼，沒人敢說話了？剛才口口聲聲說我一個黃丫頭，驗不了，現在怎麼都不吱聲了。」宋小果故意諷刺道。

果然許多人經不起宋小果的刺激，紛紛梗著脖子應道。「我等說過的話自然作數，大不了不做仵作。」

「嗯，很有骨氣，甚好！」

宋小果瞥眼看了那個滿臉鬱的中年男子一眼，一直在帶節奏的就是他。

「那各位先來，還是我？」宋小果皮笑不笑地問道。

沒等話音落下，仵作中就冒出了個極為不和諧的聲音。「小姐姐，他們瞧不起你，我可沒有。若是姐姐驗出了別的什麼，我依舊還是要做我的仵作。」

宋小果順著聲音了過去，臉上微微出一抹詫異，只見說話的竟然只是個十二三的年。

「你這個叛徒！」

「司苑你還有沒有點骨氣的，不就是個黃丫頭，看把你嚇的。」

名為司苑的年臉上微微還帶著嬰兒，只見他將自己後背上的仵作箱往上抬了抬，臉紅脖子的應道。「骨氣能吃嗎？你們不做仵作還可以活下去，我可不願把自己的飯碗砸在這裏。」

納晟霖看著這群烏合之眾，不免有些頭疼，倒不是擔心宋小果輸給這群人，而是被他們給吵的心煩。

納晟霖朝著俞洪示意，俞洪急忙上前，納晟霖低聲代了他幾句，他便站出來主持了公道。

「那就這樣，今日七王爺在這裏替各位作證，你們不管有什麼本事只管使出來，若是能驗出自縊之外的死因算你等勝，這個姑娘也終不再做仵作。但若是你們沒那個本事，而是被這個姑娘驗出了別的結果，呵呵……各位，那可就對不住了，當然剛才那位做司苑的小哥除外。」

聽到俞洪這番話，宋小果就詭異地了納晟霖一眼，剛以為七王爺是個單純的彆扭暖男，沒想到肚子裏還是有些小心思的，換著花樣的終結自己的職業生涯。

有了俞洪的主持，現場顯得有秩序多了，看著那些仵作依次上前再次驗，宋小果乾脆抱著雙手站到了一邊。不知什麼時候，那個做司苑的小傢伙也湊到了邊，低聲音說道。

「姐姐，我昨日驗過這幾，看癥狀真的是自縊。」

「你這麼小就自己出來驗，衙門裏記過名沒有？」宋小果沒理會司苑的提醒，反問道。

司苑小臉上揚起了一抹自傲之。「我阿爹去年病死，死之前就帶我去了衙門，我可是記過名的。」

「嗯，那很有前途。家傳的手藝要好好學，別生疏了才是。會剖不？」

「不會。」

「那姐姐待會兒讓你開開眼。」宋小果不聲地笑著。

畢竟是驗，雖然男有別，但這些仵作還是依著規矩將屋子裏的四都拉了個乾淨。眾人用了不驗手法，工也是千奇百怪，宋小果倒是開了一番眼界，心中暗暗揣著一些沒有見過的奇特手法。

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，一張張驗單被回了俞洪的手上，俞洪低頭一直看著，越看臉越發不好，至今為止他拿到的所有結果，依舊和昨天一樣，全部都是自縊亡。

要不是納晟霖還杵在屋子裏，恐怕俞洪當場就能怒罵出聲。

「都是一群廢！」俞洪終究還是腹誹了一句。

終於所有的仵作都再次驗完了一遍，有的人鐵青著臉，有的人卻是滿臉通紅，宋小果恍如看戲一般看著這些人，角那抹笑意更為明顯了起來。

場上唯一還沒有驗的只剩下宋小果和司苑，但司苑昨天也是驗過的，今天他就沒打算再驗。小傢伙正往後退了幾步，準備繼續看戲的時候，忽然後背一輕，仵作箱被宋小果拿了下來。

「過來，幫我做記錄。」

「……」

「想要看我剖，必須得勞。」宋小果提溜著司苑走了出來，順手從奚祥的手中將驗單接了過來，塞在司苑懷裏。

「各位，到我了。」

看著地山那幾白潔的，宋小果眼皮子都沒眨一下，心忽然變得沉靜了下來，心緒十分穩定。

蹲到伍思翠邊，出手翻看著死者腦袋，淡漠地說道。「死者伍思翠，，四十七，高四尺七寸。」

「面部無傷，青中泛灰，為窒息。髮髻、頭頂、耳後均無傷痕，雙眼按不可閉合，口部無明顯傷痕，舌呈自然落狀，口鼻均有細小出點符合窒息癥狀。」

行家一出手，便知有沒有。

隨著宋小果淡漠的話語和手上專業的作，一干仵作均是瞳孔一，都有些張起來。

不過到目前為止，宋小果查驗出來的都和眾人驗的結果一樣，這群人雖然有點小張卻也還算鎮定。

「眼渾濁呈白斑狀，瞳孔不可辨認，關節僵直，無斑，初步判定死亡時間為臘月二十八卯時前後。」

隨後宋小果又按了死者的腹腔，遍了的骨節，表十分凝重。

「腹腔按無異常，全骨頭完好。」

宋小果的目忽然停在了死者的腹部，臉上出一抹怪異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