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八十八章沈白焰一走數日,京中百姓議了他們幾日,也就歇了。
這巫族的事兒離京著實太遠,他們便是想談論,也尋不到什麼話把子可說。
王府和宋府的主人本就不是什麼長袖善舞之人,這主人家南下的南下,西去的西去,便是剩了幾個老僕守宅子。
原先就想求著林氏將自己和孩子一併帶過去,被林氏給拒了,還再說,周姑姑便說孩子可跟去,就不必了。
沒了孩子,自己一個人在宋府有誰會惦記著?!絕口不提此事,生怕被一個人落下了。這幾日正憤憤不平著呢。被丫鬟勸了幾句,心裡倒是好了不。
那丫鬟道:「您還有二公子呢!怕什麼?總會有人孝敬您,給您養老不是?您再瞧那個姨娘,奴婢聽說,爺連都沒過,隻怕擔了個姨娘名頭,實際上卻還是個閨吧?」
聽到旁人的境遇比自己差,便是自己在糞坑裡頭,也能樂出聲來。
與丫鬟一道笑了一通,心好了不,忽來了興緻,道:「帶上公子,咱們看看玉書去。」
去尋玉書,卻是撲了個空,所住的屋子空空如也,唯有一個木訥的小丫鬟在灑掃。
揪了來問:「玉書呢?」
這丫鬟倒還知道幾分由來,握著笤帚,道:「走了。」
「走了?走去哪?走親戚去了?」一個姨娘能上哪兒去?門房能讓出去嗎?
「不回來了。」那丫鬟將落葉從石桌上撣下來,用笤帚攏到一堆去。
十分不解,道:「你給我說說清楚,什麼做不回來了?」
丫鬟皺著眉頭撓撓頭,道:「奴婢也不大清楚,姨娘問周姑姑去吧。」
左右在這也問不出什麼,便急急忙忙的去尋周姑姑。
周姑姑正在看賬冊,見帶著孩子來了,倒也是客客氣氣的讓人奉了茶,人帶著孩子去外頭溜達一圈。
「周姑姑,我方纔去看玉書,卻聽說走了。哪兒去了?」沒顧得上喝茶,有些著急的問。
周姑姑睇了一眼,道:「都尉來了一封信,說是自己跟玉書沒有之親,又年輕,自己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,說是不想耽誤的年華,便我替擇一戶好人家嫁了,昨個送去客棧,今這個時辰,大概已經迎完親了。」
「什麼?這事兒我怎麼不知道?」有種被蒙在鼓裡的覺。
周姑姑放下筆,有些不耐的說:「這二公子的事兒纔是姨孃的事兒,旁的事兒你知道或不知道,有什麼關係?」
覺得自己十分委屈,怎麼說也是替宋府生了一個孩子的,為何自己的境地還比不得玉書?還能重新嫁人得一份嫁妝,而自己呢?卻還得在這聽一個老奴才的教訓!
周姑姑掃了一眼,瞧出眼底的不服氣來,隨手從賬冊堆裡出了一本,翻開來瞧了一眼,道:「自老夫人走後這幾日,姨孃的日常飲食開銷可是大得多了。」
「孩子長大了胃口好,多花費些怎麼了?又不是養不起!」梗著脖子爭辯,心裡卻是有幾分虛。
周姑姑點了點頭,像是嘲笑,輕描淡寫道:「日日一盅燕窩,也是二公子吃的?」
「一盅燕窩也值得你特特提出來說與我聽?」雖猶自強辯,但卻不敢直視周姑姑。
「老夫人臨走前吩咐了,老好好看著姨娘,姨娘若是行規蹈矩,就還可以親自教養孩子,若是行差踏錯,便將二公子遣出去,如大公子那般獨住,由老照顧。」
虎頭這孩子小時候倒還算是乖巧,如今卻十分調皮,子跟著野猴子一般,總是上躥下跳的,一幫丫鬟看著他,也總有個摔蹭破皮的。
周姑姑年歲漸大,力不必從前,也不太喜歡的這個孩子,也沒存了要把孩子奪過來自己教養的心思。可若是太過了些,也總得出手。
一聽便急了,指著周姑姑便罵,「你算個什麼東西!也拿自己當主子了嗎?」
「那姨娘以為自己又算是個什麼東西!?也拿自己當主子了嗎?」一模一樣的話被砸過來辱自己,心火熄了半截,循聲去,從室走出的竟是金媽媽。
「老妹妹,對不住,吵醒你了。」周姑姑十分淡定對金媽媽道,彷彿方纔被人指著鼻子罵的那個人,並不是。
金媽媽先前正與周姑姑一道議事兒,隻是昨個晚上思念儒兒沒有睡好,便借周姑姑的臥榻眠了一會子,就的這出好戲給吵醒了。
從前在曾家的時候,金媽媽就是掌事的老媽媽,訓斥自是家常便飯。
後來當了姨娘,因著在曾蘊意去了的那個當口,曾出言不遜,所以狠狠挨過金媽媽幾個耳刮子。
麵上雖對金媽媽不尊不敬,但實際上,還是對金媽媽有幾分怵。
原以為金媽媽會跟著儒兒去,可沒料到竟留了下來,還與周姑姑了一派。
心裡發虛,咬了咬牙,道:「我好歹是二公子的生母。」
「你的契從前在小姐那,後來在都尉那,都尉臨行前又給了老。」金媽媽氣定神閑的說,一下就消了音。
微微著子,看著眼前這兩個比自己還要厲害的老刁奴,生出魚死網破的心思來,「你若趕將我發賣了,我立刻就去府把這一家都給告了!我的份,可不是那麼簡單的!」
金媽媽和周姑姑對視了一眼,們倆原先是不知道罪臣之的份,但這些事兒宋翎臨行前都特意代過的,正趕上今日這一齣戲。
周姑姑輕點了一下頭,金媽媽搖著腦袋,道:「,這可是你自找的。」
見自己的話沒能鎮住這兩個婆子,心裡正犯著嘀咕的,後頭忽竄出兩個使婆子來,將牢牢鉗住了,正喊,一團破布被狠狠的塞進了口中,鼓著乾嘔了半晌,淚水糊了滿眼,半點看不清看前的形勢。
「得了,老姐姐您歇著,這原是曾家出來的人,自己個兒尋死,沒法子!這事兒就讓我來吧。」
周姑姑自不會跟爭著檔子事兒,送了人,關了門,繼續做自己的差事,方纔那一場戲,彷彿沒演過一般,隻是匯了幾行字落在紙上,卓然帶去西境了。
卓然一路奔著西境去了,宋翎攤開信紙看了一眼,便將信紙燒了。品不佳,他這心裡對難有喜之,但如今這人死了,卻還是冒出了幾分憐憫。
可那孩子在周姑姑邊教養著,宋翎倒還放心了幾分,起碼不必擔心會像他生母那般歪了子。
火團由大變小,宋翎呷了一口冷茶,耳邊飄過儒兒同小廝說話的響,心裡總算是鬆快一些,開了門迎了儒兒進來,見他興高采烈的捧著一個食盒子,笑道:「廚房裡照著姑姑給的方子做了橙糕和鹹口的臘青豆米糕,爹爹您嘗嘗。」
宋翎接了糕點,拍了拍儒兒的背,道:「想姑姑小廚房的點心了?可有段時日吃不著了。」
儒兒笑瞇瞇的吃著糕點沒說話,宋翎也嘗了一口,道:「這味倒有七八分像,咱們那細細的點心,也難為他們這些做慣燉菜烙餅子的廚子們了。」
「燉菜和烙餅子也好吃。」西境的飯菜倒是對儒兒的胃口,父子兩個一個樣,都喜歡那油渾渾的牛羊,咕嚕咕嚕的冒著濃,白胖乎的饃饃掰開了,夾著沾著吃,儒兒一頓能吃兩個。孩子這幾日在西境養著,倒還高了一些。
隻是林氏一直嘀咕著,說是飯菜不合胃口,一頓飯菜退三回,廚房的大廚子是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兵,一的暴脾氣,差點沒摔了鍋子,還是宋翎去說和了一番,又在外頭新請了廚娘,專門伺候林氏的吃食,這纔能有幾日的安生日子好過。
雖說有煩心的事兒,但是親人簇擁在邊,宋翎這心裡到底是舒坦的,隻是有些擔心宋稚。
宋稚如今在何呢?塔安如今且著,街麵上都是巫族之人,粟朝的百姓個個都不敢出門,隻敢在夜裡出門換個糧食菜的。
他們便在塔安附近的提羅寨落了腳,這日正落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,染的那提羅寨的樹木全是翠。
沈白焰一行人住在,提羅寨裡最大的那間客棧裡,宋稚和沈白焰的房間在最裡邊,沈白焰正坐在桌邊刀,窗戶敞開著,涼風一陣陣的冒進來。
「憬餘。」宋稚剛洗了發,正用一塊綿的帕子包了頭髮,尋著風吹來的方向,一眼去,滿目濃綠。
「嗯?」沈白焰了手裡的巾,替輕的著發。
「真要打戰嗎?」宋稚抬眸對他道。
「其實塔安和冥嶺本來就不安生,我不過是下邊的人把這回的事兒往厲害了寫,不然,怎麼得那小子心慌呢?」沈白焰輕的撥開黏在額上的一縷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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