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3章 你有報複他們嗎

    戚槐清記得……自己是跟鄰居借了一輛比他的人還高的自行車，追著那輛接走盛霧雨的車，去了城裏。

    那是他第一次去城裏，到都是林立的大樓，街上也是人山和人海，他看什麽都覺得新鮮。他才十歲，踩不到腳踏板，每次都是用力蹬下去，等腳踏板旋轉一圈，到他能夠著的地方，再重新蹬下去。

    騎得很費勁，但他也想早點見到爸爸。

    街上的人突然多起來，他差點撞到人，那是一個穿著整潔幹淨的小孩，他嚇得連忙剎車，然後就從自行車上摔下去。

    他很窘，覺得會被人笑話，抬起頭才發現，街上的人都沒有人注意他，因為前麵發生了什麽事，所有人都圍在那裏。

    他心裏突然有了一種很強烈的預，他不管摔破了皮的膝蓋和手心，更不管帥疼了的尾椎骨，弄髒了的新服，跌跌撞撞地跑過去，從人群裏進去，然後就看到了，。

    滿地的。

    驀然間，好像有什麽在他的腦海裏炸開了，轟鳴一聲，耳邊許久許久，都是回音。

    戚淮州闔上眼，呼吸急促，那種令人作嘔的腥味縈繞在他鼻間，揮之不去，這時，狹窄的空間裏，漂散開了一縷很淡的香味，王嫋嫋走近了一點，低聲喊：“戚槐清？”

    戚淮州睜開眼，眼前的消退幹淨，隻剩下王嫋嫋眉心微蹙，有些擔心的臉，他扯了下角，“我趕到的時候，已經奄奄一息了，喃喃著對我說，真的很喜歡我爸，真的好想嫁給他。”

    王嫋嫋忍不住為那個很傻很天真的人歎口氣。

    但沒有這麽巧的事，何況整件事從一開始就是顯而易見的騙局，所以用問句表達出肯定句的意思：“車禍不是意外吧？”

    戚槐清眸幽幽的：“為什麽會這麽問？”

    王嫋嫋道：“算算時間，那時候的戚董事長，應該已經娶了現在的戚夫人，我覺得他不太可能……”

    略作停頓，戚槐清就接了話，“不可能放棄戚夫人，娶我媽，對吧？”

    王嫋嫋是這個意思。

    戚槐清麵上看不出什麽波瀾：“你的懷疑是對的，我媽是被騙了的，那場車禍裏，死的本應該是我和兩個人。”

    “是誰設計的車禍？”王嫋嫋心思兜轉，是怕將戚槐清母子視作累贅，怕被纏上的戚父？還是得知丈夫在外有個私生子，怕地位到威脅的戚夫人？

    戚槐清腦海掠過那天初姒說的話——我當時隨口詐了一下戚夫人，說知道你母親是怎麽死的，的反應不太對勁，好像真的知道什麽？

    角輕輕一哂，戚槐清看向王嫋嫋，卻突然沒有任何鋪墊的，調轉了話鋒：“要不要上樓看看？”

    王嫋嫋往樓梯看了一眼，搖頭：“不了吧。”

    戚槐清說他媽媽的牌位一直放在這裏，但沒有在一樓看到，肯定是放在樓上，還是不要貿然上去打擾吧。

    “那我帶你到外麵轉轉？”戚槐清怕在房子裏待太久太悶。

    王嫋嫋覺得可以，兩人一起出門。

    這會兒已經是傍晚五點，冬季的白晝短，天邊已經有了烏雲，也像極了一個天。

    “後來我去查了……”戚槐清又起了話頭，王嫋嫋以為他是要說查了車禍，繼續剛才未完的話，結果他瞇著眼睛，“論起來，他們是我外公外婆，我查了他們家。”

    盛霧雨的父母？王嫋嫋蹙眉，不太懂，為什麽要去查他們？

    戚槐清習慣彎一下角，但沒有真實的笑意：“我覺得，能傻我媽那樣也不容易——十年沒見過麵的男人，偶然重逢，沒多久就說要娶，竟然沒有任何懷疑，所以我好奇，到底是在一個怎樣的家庭長大——很跟我提我的外公外婆。”

    “我要是說我也好奇，你不會介意吧？”王嫋嫋鼻子，怎麽說都是個年人，也太容易相信人了吧？好像不隻是單純的“腦”了。

    戚槐清邊走邊說：“當然不會——我查到，盛家一直想要一個兒子，所以哪怕家裏的經濟條件，其實養一個孩子都問題，但還是在生了三個兒之後，繼續生。”

    “我媽是大兒，年齡比較大，能幫家裏幹活才被留下來，二兒出生不到兩個月，他們就拿去跟隔壁村一戶人家換了兩袋大米和半頭豬。”

    王嫋嫋一下停住腳步，神錯愕——換什麽？

    戚槐清雙手落在口袋裏，也停了下來，平靜地說：“兒子出生後，他們就計劃好，等三兒將來長大了，就拿三兒換彩禮，給兒子娶妻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王嫋嫋上來的同時，也有點明白盛霧雨為什麽會那麽天真。

    盛家父母是這樣的貨，日常肯定沒貶低打擊盛霧雨，造了盛霧雨自卑怯懦的格，這樣的孩，往往沒有什麽判斷能力，也會對強勢的人言聽計從。

    而膽小的孩，是很難鼓起勇氣，在大庭廣眾下跳舞的，盛霧雨那份舞廳的工作，十有八九，也是盛家父母去的吧——能做出買賣兒的事，自然也不會在乎兒在那種舞廳會不會有危險。

    而戚槐清說的下一斷話，也是肯定王嫋嫋這個猜測：“檢查結果出來之前，我外婆就激烈反對我媽拿掉孩子，因為覺得，可以拿這個孩子跟我爸要錢。”

    王嫋嫋咬了咬後槽牙：“你媽媽，幸虧有那個朋友。”不然都不知道下半輩子是怎樣的折磨。

    “我也很激，可惜好人不長命，在出工路上，被一個流浪漢盯上……”戚槐清的語調低沉下來，伴隨著傍晚的涼風，有些讓人不寒而栗，“不過那個流浪漢，已經死了，聽說是為了躲避警察，沒注意看路，掉進河裏淹死的。”

    王嫋嫋眉心一跳，有些不安地轉頭看他，但他轉瞬就換了一副語氣，“留下一個兒，我幫解決了工作，兩個月前發信息告訴我，說要結婚了，好的。”

    王嫋嫋斟酌地問：“那你，有對你的外公外婆，做出什麽嗎？”

    比如，報複什麽的？

    畢竟追本溯源，盛家父母才是盛霧雨悲劇的罪魁禍首，他，能忍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