鐘意心跳聲震著耳,一個字一個字重復顧清淮說的那句話:“我好中意你。”
笑著,像小朋友學說話,可每個字音都是干干凈凈的真心。
似真似假,心照不宣。
如愿以償看見顧清淮眼睛明亮,微微睜大看。
像個不知所措的十六七歲年,目清澈,干凈得令人心。
鐘意臉已經熱得可怕,扛不住他認認真真的注視,率先倒背著小手轉。
其實,還想要問一問他幾分真心幾分玩笑,終究問不出口。
以為他們來日方長,不必急于一時,太快只會覺得不真實,不介意慢慢來。
返程路上天大亮。
那麼長的海大橋,那麼爛漫的一片藍,鐘意眼里只有心上人。
顧清淮開車的側臉專注認真,搭在方向盤上的手修長白凈如竹節。
“靚仔,跟我說說話嘛。”鐘意彎著角,叭叭叭停不下來,撒不自知。
顧清淮就連下頜線和結都著清心寡,側臉看過去,睫比孩子的漂亮,于是鐘意又喊了一聲:“睫?”
顧清淮現在心里有些,鐘意說的那句“我好中意你”在腦海循環播放,而偏偏本人還在他副駕駛坐著存在十足。
他被鬧得沒有辦法:“閉。”
一如初見的冷言冷語,但是鐘意現在可算是知道了,顧清淮就是一只小紙腦斧。
看起來特別生人勿進的冷酷小哥哥一個,其實特別純特別可。
明明已經二十五歲,或許長環境使然,他比一般人見過更多的暗面接過更多形形的人,可是上沒有一點圓世故的油膩,干干凈凈,倒更像是象牙塔里長大的年。
鐘意現在一點都不怕他。
兩人之間的某些東西好像就是不一樣了。
大著膽子調戲他:“靚仔……你不要不理我嘛!”
“說粵語說上癮了你。”顧清淮沒好氣地看一眼。
孩子語調糯糯,聲線和說“我好中意你”的時刻重合。
顧清淮結輕輕,心底莫名有些躁意。
他按下一點車窗,海風無障礙拂過他額前黑發,出清晰的額頭和眉眼。
“靚仔,你真的好正啊……”鐘意沒完沒了,真摯小迷妹一個,眼盯著人看。
顧清淮很是嫌棄地把臉轉回去,用的是手指關節:“你不要鬧了。”
聲音很冷,角向下,可語氣卻滿是無可奈何的縱容,莫名有點寵溺。
被他手指關節到的臉微微發燙,決定暫時不逗他,乖巧坐直。
人小小一團陷進越野車的黑座椅,聲音甜甜地問顧清淮:“海邊是不是很好看?”
那漫天的深淺不一的藍變宣紙,落上白云和海鷗。
匠人用極細的工筆勾勒出顧清淮眉眼,濃微垂的眼睫,直的鼻梁,緋的薄。
當他角微微牽起,就像是畫里的人走到現實站在的面前。
他開車,并沒有看他,用一副“再吵把你從車里丟出去”的表,說了句:“沒你好看。”
鐘意偏過頭看窗外,海防吹過發輕輕在臉頰,后視鏡上映著無可救藥上揚的角。
的夏日心愿清單在這一天得償所愿,終于圓滿。
-
時間一天一天過。
曖昧和心全部留在那個絢爛初夏,鐘意想在秋天表白。
可絞盡腦,都不知道該如何表白。
之前有那麼多很好的時候,比如山頂許愿,比如年煙花,比如音樂節現場,又比如海邊日出,都太慫沒有開口。
如今想要找出一個更加令人心的場景,幾乎已經是不可能。
鐘意絞盡腦小破腦袋,最后安自己來日方長,慢慢想。
黎明之前的夜最黑。
從去年冬天到今年夏天,七個月的時間,市局毒支隊從酒吧的毒品易案件背后,牽扯出三個特大武裝販毒制毒團伙。
如今東北、西南的毒梟已經伏法,只剩東南方向。
東南方向某古老村落,曾被毒委列為“涉毒重點整治地區”,涉毒涉槍案件曾屢不止。
此次掃毒行被定為部級督辦專案,行聯合十幾個省市,調的全是尖兵,不再是清遠市局毒支隊的單獨戰役。
臨行前,顧清淮像往常一樣走出市局大門,走向家屬院。
他站在自己家樓下,看著那溫暖的一小格燈,心中莫名一熱。
他生下來就沒見過爸爸,媽媽也在初中時離世。
他一個人長大,前途未卜生死不知,人生盡頭何嘗不是歸。
可是,是從什麼時候開始,他執行任務也開始有牽掛。
也開始像個普通人,期盼家門打開,看到那一頭小卷和那一只小狗。
時針指向數字“11”,顧清淮仍然不見蹤影。
鐘意坐在臺看書,心神不定,忍不住打開窗戶往外看去。
剛好就看見顧清淮面無表站在樓下,若有所思。
夜濃重,一黑的他一清輝,拔孤寂像煢煢孑立的雪山,莫名看得人心里一酸,酸到發疼。
從小沒吃過什麼苦,除了外婆去世的時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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