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子里的人住得非常分散,走好遠才能遇到一戶人家。
好在顧清淮是村里第一個大學生,家家戶戶沒有人不知道他。
當然也可能、他上學的時候全村給他湊錢,就這樣被鄉親們記住了。
鐘意長途跋涉,額角鼻尖都是細細的汗,遇到一只眼睛的鄰居老巍巍往山上走。
趕上前幾步扶住老人家,老人家:“小醫生,你怎麼來啦?”
鐘意看著那破敗的、無法擋風也無法遮雨的木頭房子,眼睛發。
的聲音很輕:“我來替顧清淮看看他的家。”
他就是住在這里長大的嗎?
沒有門,也沒有什麼東西好。
鐘意走進去,空氣里滿是塵埃,線甚至無法照進。
難怪南國從這里回家,還會對這里念念不忘。
眼前,是學校教育他們勤儉節約、給他們看的紀錄片里,才會出現的破敗景象,最真實的貧困、絕、無奈像是深每個人的骨髓。
鐘意看著墻角那個用磚頭木材搭起來的方塊,仿佛看見那個清瘦高挑的年,在那里寫字、在那里吃飯,在那里度過他貧瘠而艱難的年時代,是滿懷憧憬還是滿懷絕,不知道。
甚至不忍心拍照片給顧清淮。
“,我想去給他的媽媽送束花,他的媽媽現在在哪里?”
鐘意滿心酸難言,卻一點都不害怕。
最后,在一座墓碑前停下來,上面寫著:母親裴婉卿之墓。
墓碑上刻著離世的年紀,鐘意默默記住了那個日期,到那天顧清淮會很難過吧?
的眼淚在眼圈打轉。
那個時候的顧清淮,比帶母親看病的男孩子還要小……
他是怎樣一個人幫母親料理后事、又是怎樣一個人回到沒有媽媽的家?
鐘意把墓碑干凈,把一路走來采的野花扎束,輕輕放下。
的聲音很小,卻很溫,幾乎和拂面而來的山風融在一起。
“阿姨您好,冒昧來打擾您。我是顧清淮的室友。”
“想要告訴您,顧清淮很好很好地長大啦。”
“很溫,很善良,還很好看,每年會給山里的孩子寄錢、寄書、寄服。”
“會收留無家可歸的狗狗,也會給萍水相逢的老人買飯,是個很好很好的大人。”
“就是經常會傷……您要保佑他不要再傷,一生順遂,平平安安。”
鐘意最后鞠躬:“阿姨,我要走啦,再見。”
而后在心里小小聲補充,其實,我還想當您兒媳婦的,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。
拍了年顧清淮的書桌,拍了裴媽媽墓碑前的花,最后是古寨。
古寨晚上的時候最好看,暖黃燈星星點點,像是星河為人間傾倒,壯闊璀璨。
睡前,鐘意把照片發給一千多公里外的人。
工作的時候神高度張,閑下來的時間,全是顧清淮。
忍不住想,他到底吃了多苦,又是怎樣一個人長大。
要經歷多磨難,才能長如此溫干凈的大人呢?
警用越野車開進公安局大院,顧清淮警服外面是防彈背心,荷槍實彈全副武裝。
收網時毒販見到警車瘋狂逃竄,最后在收費站兩輛警車一前一后夾擊攔住所有去路,鋼鐵巨撞在一起那尖銳的聲響像是刻在耳。亡命徒持槍拒捕妄圖棄車逃跑,最后短兵相接。之軀非銅墻鐵壁,但他們還是頂著槍林彈雨沖了上去。
顧清淮那雙溫明亮的淺瞳孔,尚且沒從剛才的槍戰狀態里解出來,暗沉、照不進去、充滿強烈攻擊。
手機響起時,他的防彈背心剛解了一半。
【鐘意:老家.jpg】
【鐘意:花花.jpg】
【鐘意:古寨.jpg】
顧清淮一張一張點開,睫低垂羽一般,半天沒有說出一個字。
是他的家,是他的母親,是他的古寨,是他的所有惦念。
黑夜靜謐甜,春末夏初氣溫悄然升高。
睡覺前,鐘意給自己了張面。
是同事姐姐分給的,嫌棄風里來雨里去不像個孩子。
鐘意仰躺在小床上,等顧清淮的消息。
手機屏幕亮起,是顧清淮。
鐘意只顧著開心,看也沒看就接起來,而后屏幕上出現了煞白的一張臉。
“啊”了一聲,趕掛斷,竟然是視頻!
平復了下心跳,改撥了個電話過去:“你怎麼突然打視頻呀?我一個孩子不要面子的嗎?”
顧清淮已經從市局回家,聲音冷而輕:“是狗狗想要看你。”
鐘意氣鼓鼓皺眉:“可是我著面呢!它有沒有被我嚇到?”
顧清淮想起剛才小姑娘那一頭糟糟的小卷,破天荒地想笑,最后真的咬著下,笑了:“嗯,已經不敢上前了。”
南博萬無語,這個狗狗是在睜著眼說什麼瞎話?它這不是守在旁邊的嗎?
顧清淮一笑,眼睛越發明亮,紅齒白,如愿以償聽見電話那邊小姑娘聲音越發懊惱。
“那可怎麼辦啊……我剛才好嚇人的……”像個被欺負的小朋友,委屈得要哭了。
顧清淮懶懶靠在沙發靠背上,修長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,慢慢給狗狗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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