腥味在空中擴散開來，野狼張開盆大口，迎麵向顧宴禮撲過來。

    變故一個接一個，來得一次比一次突然。

    十二驚呼：

    “快！快去救王爺！”

    薑清慈眼皮一跳，慌忙向後低頭。

    顧宴禮被抓著脖子，躲閃不及，便被撲過來的野狼一爪子劃破了胳膊。

    抓薑清慈的手鬆了力道，薑清慈趁機一腳踹在他的後膝窩，顧宴禮整個人向前撲去，脖子上的力道突然鬆了。

    薑清慈閃到一旁，方才撲過來的野狼撲了個空，跳到地上又猛地回頭，齜牙咧，蓄勢待發，將顧宴禮圍困在中間，準備第二次攻勢。

    目標赫然是上帶的顧宴禮，薑清慈同他離得近。

    上不免也沾染到腥味，引得野狼也向撲來，飛向門口方向之際，十二領著人抬手向襲來：

    “剩下的人，抓住薑丞相，別讓跑了！”

    顧宴禮被狼群圍困，暗衛和狼群混戰，混間，他被一頭狼死死咬住了。

    薑清慈進退維穀，好在十二顧忌著顧宴禮，沒有對下死手，在他近之際，薑清慈趁機出他腰間的彎刀。

    揮刀砍過去。

    十二瞳孔，慌忙閃躲。

    馬蹄聲倏然近，揚起灰塵滾滾，一個黑影踏破黃土堆築而的土圍牆：

    “小和姐姐，手給我！”

    薑清慈猛地回頭，便見沈確紅颯遝，乘馬而來，向前傾，黑眸銳利得似要將黎明劃破，彎腰向遞過來一隻手。

    “抓住他！”

    顧宴禮手起刀落，剛剁下咬自己的那隻狼的腦袋，渾上下都是溫熱的。

    一邊應付著不斷撲過來的狼，一邊對暗衛下令。

    話音剛落，又一隻野狼向他撲了過來。顧宴禮自顧不暇，十二躲過薑清慈的攻勢後，又要上前。

    事況急，薑清慈給了十二一刀，直接拽住沈確的手。

    腳踩馬鐙，一躍而起，大紅的嫁蹁躚，如一隻姿矯健的獵鷹落在馬背上。

    從後圈住他的腰，手臂剛上去，就愣了一瞬——他好像又瘦了。

    失神間，一隻溫熱的大手上的手背，按著的手抱自己的腰，在十二抬腳追上時，一甩韁繩。

    黃沙再起，十月領人留下來墊後，堵住追上來的十二等人。

    這一帶蕭條偏僻，荒無人煙，土窯裏狼群和暗衛廝殺，土窯外兩方人馬誰也不讓誰，沈確驅馬載著薑清慈揚長而去。

    直到後的追兵的影子看不見，桃花馬又了大漠，沈確才徐徐放慢了馬步。

    大抵是被在黑暗中關了太久，猛地出來，麵見，薑清慈還無所適從，下意識低著額頭頂著他的後背，環了前的人。

    不知道為什麽，被關著的那段時間像一隻沒有什麽緒的傀儡，被去了靈魂，心也平穩得像一潭死水。

    南蠻的三年與世隔絕的生活已經將的棱角、連同的那些絕的緒都磨礪了去，早已經習慣了用冷靜來掩飾心的那點兒害怕和恐懼。

    以至於很多時候，都懷疑自己是否還在人間，這副軀殼裏住的是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。

    此刻見了見了他，那些潛伏在死水之中的緒，像魚兒吐出來的泡泡，都爭先恐後地湧了出來。

    心有餘悸也好，慶幸也好，久別重逢的欣喜也好。

    手臂環著他的腰，炙熱的溫就在前。

    盡管是荒無人煙的大漠，抱著他，恍然覺得自己還在人間。

    薑清慈不由得收了手臂，釋然地輕聲嘟囔了一聲：

    “真好。”

    的聲音太小，沈確沒聽清楚，低頭看了眼摟在腰間的那雙手。

    纖纖玉指錯搭扣，手腕上有清晰可見的一圈兒紅痕，嶙峋腕骨也被磨破了皮，傷口已經痊愈，此刻隻剩下痂。

    沈確眼睫輕，眼下被抱在懷裏，卻仍舊有種難以言喻的不真切。

    他忍不住鬆開一隻手，輕輕地落在的腕骨上，拇指挲著腕骨上的那些痂。

    偏頭往後看了一眼，這個角度，他看不見的臉，隻能看到腦袋上戴著的那一頭珠釵步搖。

    沈確輕聲喚道：

    “小和姐姐？”

    “我在。”

    薑清慈摟著他的腰，偏過頭揚起臉看他，清亮的眼眸宛如在這荒無人煙的大漠之中的一捧綠洲，倒映著他的臉，認認真真等著他的下文。

    卻見沈確倏然出來手臂環住的腰。

    用力，將整個人騰空抱起，下意識摟住了他的脖子，大紅的嫁在空中揚起幾層弧度，最後穩穩當當地落在馬背上，他的前，側坐著。

    沈確單手從後環住的腰，濃黑的眼眸一瞬不瞬著：“累不累？”

    薑清慈眨了眨眼，不明所以。

    此刻正麵相對，離得又近，薑清慈也注意到他泛紅的眼眶和深深凹陷的眼窩。

    沈確手指撥著鬢角的金步搖，被韁繩磨出來泡的手指想落在的臉頰上，卻懸停在半空中，遲遲沒有落下：

    “頭上這麽重，累不累？”

    薑清慈愣了一瞬。

    累，說實話，很累。

    從昨日晚上就被拉著上妝換婚服，又在那張木床上坐了一晚上，覺自己整個人都要廢掉了。

    偏偏他們都還在等著，等著作為顧宴禮的新娘盛裝出席。

    破涕為笑，想抬手在他的臉頰掐一掐，還是沒忍心，拇指落在他泛紅的眼角，輕輕挲了下：

    “很累，回去後我要大睡特睡，睡上三天三夜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呢，眼眶這麽紅，幾天沒睡覺了？累不累？”

    “我也好累啊。”沈確擁著的腰，笑彎了眼睛，低頭湊過去臉頰，“要小和姐姐親親才能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