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宴禮目眥裂，握在掌中的玉玨被掐碎，碎片紮進手掌，淌出來淅淅瀝瀝的，滴落在地上鋪了一片的海棠花瓣上。

    妒忌和憤怒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衝上腦門，像不知從何闖進來的野，將他的心髒撕咬一片狼藉，然後又轉頭攻向他的咽和管，痛不生的同時，讓他連氣都不上來，他腦仁嗡嗡作響。

    理智還沒反應過來，揚手折斷一支花枝做箭瞄準沈確的後心窩飛擲出去。

    花枝劃破春風，直奔沈確而去。

    後者角輕揚勾起一個得逞的笑，故意揚起半邊臉，讓花枝從他臉頰過，釘樹幹，木三分。

    腥味在鼻尖擴散，薑清慈打掉他捂著自己眼睛的手。

    便見顧宴禮目眥裂，眼眶通紅，一錦袍坐在素輿上，碾著一地的落花，緩緩向而來：

    “你們在做什麽？”

    聲音暗啞，掩飾不住其中的怒氣，渾上下殺氣騰騰，宛如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閻羅。

    沈確垂下眼尾，捂住臉，出來半條痕，一副驚了的樣子，作勢往薑清慈後躲去：

    “皇叔怎麽這麽生氣啊？”

    薑清慈拽住他的手腕將他拉到後，自己則抬腳上前一步，擋在他和顧宴禮中間：

    “宴席是王爺做主辦的，王爺不在宴席上，卻來這裏窺，王爺學了這麽多年的詩書禮易仁義廉恥，都學到狗肚子裏了？”

    “薑清慈你還敢問？”顧宴禮雙目充，盯著那張明豔奪目的麵龐，“你既然要守孝，便老老實實待在你的相府，來這裏做什麽？”

    “王爺剛才不都看見了嗎？”薑清慈回頭瞄了眼後的沈確，“何必明知故問呢？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顧宴禮氣得渾發抖，腦子裏一鍋粥，一想到自己先被薑清慈撬了牆角，後腳又被沈確這個兔崽子撬走了牆角，恨不得當場手撕了他。

    偏偏後者還躲在薑清慈後，像戰勝了的野狗甩著不存在的茸茸的大尾，仰著頭顱，洋洋得意地對他揚揚眉，仿佛在說——就撬你牆角怎麽了，老不死的？

    然後對上薑清慈的眼睛時，那副仗勢欺人的囂張表，就換了乖順純良。

    沈確反手握住的手腕，將臉頰上的傷痕出來給看：

    “小和姐姐，皇叔下手好重，我是不是要被他毀容了？”

    一聲“小和姐姐”，讓顧宴禮再次怔了下，反應過來後，腦仁都要被怒火燒炸了。

    他眼眶充，眼中因為憤怒而布滿了紅，看起來已經瀕臨暴走的邊緣了：

    “那晚在王府的，是你？”

    沈確訝然地往薑清慈後瑟了一下，眨眨眼，意味深長地笑著：

    “皇叔說的是哪一天晚上啊？朕爬牆去王府去了很多次，不知道皇叔說的是哪一次。”

    “不過朕也沒想到，原來皇叔不僅喜歡窺，還喜歡聽牆角啊？”

    “小和姐姐，皇叔好變態啊。”

    “不知廉恥！”

    顧宴禮忍無可忍地嗬斥，膛因為憤怒而劇烈起伏，強忍著上的傷“霍”地站起來，揚起手一掌就要往沈確臉上招呼。

    薑清慈眸一，偏頭拔掉那枝木三分的花枝，在他靠近的一瞬間，指向他的口。

    明明是握花枝的作，卻被握出來一拿劍的煞氣。

    薑清慈眼神冷漠，聲音更像在冰窖裏過了一遍：

    “王爺再上前一步，我就不能保證它會不會穿你的心髒了。”

    顧宴禮抿著，又上前一步。

    薑清慈毫不猶豫地用力將花枝捅去。

    剛釘過樹幹的花枝尖端極其銳利，薑清慈又用了力，尖端破顧宴禮口的服，劃破了皮，有染紅了花枝尖端。

    薑清慈仍舊紋不讓。

    大有一副他再上前一步，就會真的捅穿他的心髒。

    顧宴禮的作滯在原地，因為不可置信，瞳孔瞪大，鎖著臉上的表。

    口的傷帶來的痛意，對比起心裏的絞痛，幾乎算得上微不可察，

    他毫不懷疑，倘若現在的薑清慈手裏拿的是一把劍，也會毫不猶豫地將劍尖對準他。

    為了他後的那個男人。

    他死死地了指節，指甲嵌進裏，倘若眼神能殺人，他現在就恨不得將沈確千刀萬剮淩遲死。

    顧宴禮咬牙關，一字一頓僵地問出來：

    “什麽時候的事兒？”

    “你和他，什麽時候在一起的？”

    沈確下擱在薑清慈的肩上，瞇眼看著他這副明明恨極了他，卻又因為薑清慈在場而對他無可奈何的表，角：

    “這事說來話長……”

    “沒問你你就閉！”顧宴禮沒好氣嗬斥。

    沈確無所謂地挑挑眉，目從他因為猛地起而再度崩裂了傷口的左上掃過，委屈地用下在薑清慈頸窩蹭著：“皇叔不想聽我說，那小和姐姐你和皇叔說。”

    “這是我的私事，與王爺無關。”薑清慈冷冷地睨著他，手上用力一推，顧宴禮便被推著跌坐到素輿上。

    薑清慈垂眸俯視著他，花枝又指向了他的脖子：“我隻警告王爺一句，不要對他手。”

    顧宴禮仰頭看著，目中恨意不斷翻騰：“為了他？”

    “對。”

    “你就這麽在意他？”

    “對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呢，薑清慈。”顧宴禮近乎聲嘶力竭地吼出聲，“你把本王當什麽？！”

    “你什麽也不是。”

    “咣當”一聲，顧宴禮覺自己的心好像被這一句話砸進了深不見底的深穀中，不斷向下墜，卻沒有一點兒可以向上攀爬起來的機會。

    好一個“什麽都不是”。

    他無力地靠坐在素輿上，雙目無神。

    薑清慈無視了他，拉著沈確從他邊經過揚長而去。

    不知道沈確又和薑清慈說了什麽，薑清慈點頭先一步離開，沈確又折返回來，腳尖踢了踢顧宴禮的。

    顧宴禮瞳孔一點點聚焦起來，死死盯著他：“你又想來耀武揚威什麽？”

    沈確麵上笑意更甚，彎著腰，湊近他耳邊，起眼皮子看他：

    “皇叔，說起來，朕和能有今日，還多虧了你。”

    “接風宴上酒裏的藥，是你下的吧？”

    顧宴禮倏然提溜起心髒，警惕地看他：“是你？！”

    “是朕。”

    “讓朕猜猜看，皇叔你是不是在想。如果那日你和真的有了什麽，你就可以以此要挾委與你做妾，而也永遠不會再像三年前那樣忤逆你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