書桌左手旁是滿牆的酸枝置架，原本老爺子珍藏的寶貝能把這些格子填滿，現在已經空出了好些位置。

    陸老爺子接過那方硯臺後，放在其中一個空格上。

    “老莊，這些孩子的子我都了解，他們要是知道了，指不定會鬧出更大的麻煩。尤其是那臭小子，隻要和蕪丫頭牽扯上，他理智全失，要不當年我也不會把他送出國。太濃烈的，傷人傷己，陸家怎麽到他手上？”

    莊叔憑著記憶，把沈清蕪送的那幅《甑屋》放在它原本的位置上。

    “可是老爺你還是失策了。”他小聲嘀咕了一句。

    老爺子橫了一眼莊叔，“行了，你和那臭小子一個德行，不用整天提醒我這茬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我失策，是那臭小子他麽不講道理，人蕪丫頭早把他忘了，誰能想到他當年不過一頭小子，分開十幾年便惦記十幾年。唉，陸家這一輩，淨出種！”

    “可是這事他們遲早會知道的，厭行爺認為你這樣做是故意拆散他和小姐，但小姐那遲早會猜到，你瞞不下去的。”

    “瞞不下去也得想法子瞞著，當年的事要是翻出來，會毀了他們的。”

    老爺子坐回書桌後，又問：“派出去的人有什麽答複？”

    “他們追蹤到沈羽窈經常和國那邊一個號碼聯係。

    “什麽人？”

    “查不到，那個號碼的份信息隻是一個普通老人，我們試過用別的電話打過去，本無人接聽，很有可能是個私人號。”

    老爺子瞇了瞇眼，“沈羽窈一直沒過的私郵箱？”

    “沒有，老爺，你說會不會誆你？”

    “說一個月，那很有可能把期限設在一個月後，屆時郵件會自發送。這事不能賭，莊叔，把消息發布出去吧。”

    莊叔笑著遞了杯參茶到老爺子手邊，應道：“是。還是老爺了解厭行爺，他這一鬧，剛好給了你機會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陸厭行與陸家決裂的事鬧得很大，跟著傳出老爺子急病住院的消息。夏司令把陸厭行回夏家訓了一夜，連梁子萋和宋思安也擔憂起沈清蕪。

    仙駐凡大使館：

    禿頭七：【小五，你還好嗎？從今以後，是不是由你負責養家，陸厭行負責貌如花？】

    專吃男大學生：【？】

    專吃男大學生：【子萋你認真的嗎？世界富豪榜新鮮出爐，陸厭行的個人價已經躋榜單前一百。】

    禿頭七：【不好意思，打擾了。】

    專吃男大學生：【我隻想知道這個男人和陸家決裂是不是為了我們家清蕪。】

    禿頭七：【不能吧，陸老爺子把咱清蕪當親孫疼的。】

    專吃男大學生：【也對，那老爺子怎樣，還好嗎？@說話請投幣】

    說話請投幣：【……】

    說話請投幣：【我母鴨.jpg】

    說話請投幣：【爺爺不肯見我。】

    禿頭七：【有況？】

    “叮”的一聲電腦提示有新郵件。

    沈清蕪點開，發現是小熊貓奧利昨天過生日的照片和視頻。

    發件人是陸隨之。

    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。

    “進來。”

    “老板，外麵來了位客人……”小歐臉有些難看。

    “怎麽了？”

    “是陸大。”

    “他要買畫？”

    “不是，他說他有幅靳老師的人像畫想放在我們畫廊寄賣。”

    “行啊，手續由你來辦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小歐應了聲，但依然支支吾吾的。

    “怎麽了，還有問題？”

    小歐尬笑一聲，“老板，陸大他還買了鄧記的糯米涼糕分給大夥吃，那個……你要吃嗎？”

    以前陸大還是老板男朋友兼未婚夫時，每次過來畫廊都會帶上老板吃的一些小糕點分著讓大夥一起吃。

    現在都分開了，他還帶著老板吃的涼糕過來畫廊，這不司馬昭之心嘛。

    “不吃了，以後他的生意，無論買畫還是賣畫，整個流程都由你來決策。”

    小歐點點頭，“懂了。”

    看來陸大追妻無呀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下午六點。

    沈清蕪走出畫廊，一眼便看見高優越的男人倚在那輛銀灰ONE-77的車門上煙。

    頓住腳步，站在那裏彎起角。

    男人彈掉指尖的煙，大步到人旁。

    “你外公終於把你放了？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陸厭行眸晦難明。

    “怎麽了？”沈清蕪歪著頭，一雙瀲灩的眸在男人臉上巡視。

    男人長臂一撈，抱住人，“小阿蕪，我查到了一些東西，但你必須答應我，看完後一定要冷靜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陸隨之的邁赫停在畫廊對麵。

    他親眼看著沈清蕪走出畫廊後坐上陸厭行的車，由始至終，隻需稍微抬一下眼便能發現他，但沒有。

    也對，以前便是這樣。

    無論他做什麽，看見的隻有陸厭行。

    降下車窗，男人彈掉指間一小截已燃盡的煙。

    下一秒，邁赫以極快速度駛離街角。

    許恬緩步走到剛才邁赫停靠的位置。

    無法理解，這個男人為什麽到了現在還一心想著追回沈清蕪。

    這幾天，跟著他。

    隻要從寰實下班，他必定會把車開到沈家別墅，隔著一條馬路遠遠看著沈清蕪房間那扇落地窗。

    有時他能一待就待上好幾個小時，直到淩晨兩三點才離開。

    可是那個人都髒了，而且勾搭的還是他堂弟。

    他怎麽還放不下？

    那個神人說得對。

    隻要沈清蕪還存在這個世界上一天，陸隨之永遠放不下。

    也永遠無法真正為的替。

    以前較勁陸隨之多一些還是沈清蕪多一些，甚至一直固執地認為總有一天陸隨之會發現自己真正的是。

    但現在已經想通了。

    隻要能留在他邊，願意當那人的替。

    不想再過這種擔驚怕，捉襟見肘的日子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陸厭行的山頂別墅。

    沈清蕪坐在書桌前，男人站在後，雙手輕搭在肩上。

    “準備好了嗎？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男人很快撥通電話，用英文說了句“Do it”，電腦屏幕便亮了起來。

    畫麵裏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人，蒙著眼，被幾個高大健壯的白人按在椅子裏彈不得。

    盡管看不見雙眼。

    沈清蕪還是一眼認出了這個人。

    這個人化了灰也能認得。

    這幾年裏，一直在找——

    當年在沈家負責照顧沈清言的保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