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你先對不住我的!”
玉聽見這小孩子似的口氣 ,鼻腔里輕輕哼出個笑來,“是麼?我不記得了,你就當我是個忘恩負義的人好了。”也不以為恥,十分坦,“趕換裳吧,一會就要開席了,往后再要吃酒看戲,又不知是幾時的事。”
說完便預備要走,也不管絡嫻到底去是不去,反正絡嫻如今在沒有任何威脅。誰知絡嫻還是氣大,拿了個花瓶滴溜溜朝砸過來,碎瓷片蹦得老高,劃破了子,在大上劃出道傷口。
不得不回房去換裳,撞見池鏡還在屋里,因問回來做什麼,掣著子給他看,“二發脾氣給劃破了,回來換裳。”
池鏡忙拉坐在榻上,蹲下去起子來,一看里頭那條綢也劃破了,那滲了點,映著白皮,像雪地里弄灑了胭脂,分外目。他登時臉十分難看,“拿什麼弄的?”
玉本來沒所謂,原沒覺得疼,可給他那關切的眼神一看,忽然皺著眉頭,語氣有幾分氣委屈,“朝我砸了個茶壺,碎片蹦起來劃傷的,疼得勒——”
池鏡丫頭去取干凈的面巾和水,又拿藥膏,他一條膝蓋落在地上,挽的管子,挽不到地方,便道:“先把子下來。”
原是應當的,可玉往下退著子,看著兩條刮了皮的藕似的一寸寸暴在他眼皮底下,倏地有種說不上的難為,氣漸漸涌到臉上。
丫頭拿了東西進來,池鏡先拿嶄新的帕子蘸了水給搽跡。搽著搽著,心里也有些異樣,扭頭吩咐丫頭:“你們先出去。”回頭繼續輕輕搽著,“好在劃得不深。”低低的聲音,像是說悄悄話。
玉看見他的耳廓慢慢燒紅起來,不由得臉上也有點發燙,輕聲道:“過兩天就能好了。”
“二嫂簡直不知悔改。”
著水有點疼,“嘶”了口氣,往旁邊躲了下,“你又想做什麼?不至于為這點事就將人趕盡殺絕。”
池鏡抓住的膝蓋笑道:“你幾時心起來了?”
“想給咱們仙哥積點德。”
池鏡沒說話,像是在猶豫,帕子仍在那塊皮上輕輕搽拭著,一會覺得有點口干,漸漸的,搽出些別樣的意味,索丟開了帕子,拿手慢慢勻著,勻的范圍一寸寸放大。
的子胡堆在上,兩手抓住忙著要往下放,給他扼住了手,他忽然埋頭下去,在那細細的傷口了一下,旋即抬頭看,目著一種求。
好像聽見外頭忙起來,像是要開席了,玉心下發急,想要趕著到廳上張羅去,卻又彈不得。
第116章 番外·月滿(六)
◎收賬。◎
仿佛池鏡得很,把玉喝了個干凈。待再睜開眼時,玉被窗戶上的晃得眼花繚,看見自己向兩邊彎曲著的膝蓋,十分窘臊,忙坐直了,把子放下去。
看見池鏡仍然單膝跪在榻前,握著帕子搽。更覺要命,干脆向榻上歪下去,臉埋在褥墊里,想著自己才剛發出的聲音,恨得遲遲抬不起頭來。其實此刻心底里是需要他的擁抱,但他卻捧起的腳,親在的腳背上。
那腳才放下去,真是險,金寶就進來了,嗅到空氣中有點微妙的味道,兩個人一個在榻上倒著,一個在榻前單膝跪著,便覺得有些不對。
眼睛不知往哪放,紅著臉,低著腦袋,只好去端水,蚊子似的說了句:“還不快到廳上去,外頭馬上要開席了。”
玉如蒙大赦,這才敢起來,換了裳,到大宴廳上還覺臉上發熱。
廳早坐滿了親朋家的眷,老太太嫌躲懶,嘀咕了一句,“讓去個人,你倒半晌不見回來。”
這時一看,絡嫻已在年輕那席坐下了,玉沒好說什麼,只道:“出了一汗,我回房換件裳。”
老太太想倒不是躲懶的人,便笑著抱怨,“這時候就出汗,到夏天了豈不熱死。”
有位老嬸太太搭口道:“是這樣子,有的人生完孩子是怕熱,有的呢又是怕冷,說不準,反正千萬要保養好。你看臉上,都出汗了,又紅。”
說得玉面上更紅了些,忙到席上坐下。眼睛又尋母,見母抱著仙哥在那老太太們那桌打轉,這個瞧了那個瞧,都瞧過了,老太太才說 :“抱他回房去睡吧,一會開戲,敲鑼打鼓的,吵得他不得安生。”看見仆婦們在傳菜了,又問:“兩個母的飯預備好了沒有?”
翠華忙在跟前應答,“單預備了一席,送去房里們吃。”
老太太點頭稱是,“正是了,們也跟著辛苦一場,仙哥滿月,也不能虧待了們。媽媽們帶孩子,有時候帶得比親娘還親。”又扭頭向眾位老太太太太們道:“我們三什麼都能為,就是不會帶孩子,抱也不大會抱,還是現跟著媽媽學的。”
秋五太太也在那桌上,聽見說兒的不是,不敢搭腔,忙把腦袋低下去朝玉這席上暗瞟,恨這樣聰明個人,偏在這事上不通,人家不免怪做娘的沒教好。
玉懶得理,見像個鵪鶉一般坐在那席上,比那兩個窮親戚家的老太太們還不如,忽然消弭了素日那份咄咄人的氣勢。不過也難怪,秋五太太還是頭回在池家吃席,驀地見到這麼些有錢有勢的人家的人們,不由得惶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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