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家打趣，“往后大生產就要勞累你了，妯娌間還客氣什麼？”

翠華只好坐在那里尷尬地微笑。

老太太坐在榻上，翹起下頦笑著，“滿府里屬我們這三最會說話 ！”

有個不明底細的親戚忽然問起：“怎麼不見二？”

眾人一時啞然，紛紛窺老太太臉。玉只得立起，招呼著丫頭擺桌子抹牌，打岔過去。擺了兩桌，一下眾人又松懈下來，有話可說了。老太太悄麼和玉耳語，來的遠房親戚多，好些不知道因的，免得們多問，還是將絡嫻來應酬一會。

玉便往那邊院里去，園子里老遠看見池鏡，竟有些初遇的，不知該走還是該立，卻在那薔薇花架前俄延了下來。

片刻池鏡走近，掣著袖管子給看，“撒了茶水，進來換裳。”

“又不是小孩子，這麼不仔細。”聲音低低的，將笑不笑的樣子，眼睛里還殘留著一縷昨夜繾綣的余韻。

看得池鏡心頭發，刻意湊近，聲音也放低了，“你到哪里去？”

“老太太請二去坐坐，免得那些不知事的親戚問。”

“你親自去？怎麼不打發個丫頭去請？”

“我想出來走走，那里抹起牌來了，鬧哄哄的。我爹來了沒有？”

“才剛到，正和大老爺還有幾位相公在外頭廳上說話。”

秋五太太只怕也跟著丫頭到老太太那里去了，玉著脖子四下了，不放心，怕娘在眾人跟前丟丑。沒看見人，便要急著去了絡嫻好趕回去。

剛要走，又給池鏡掣住。

他掣住也沒正經事說，不知怎的，就是想絆一會，“仙哥呢？”

“在老太太那里給母抱著。”

穿著松黃的短衫，綠羅，臉上胭脂進皮里，的，整個人就是片濃濃的春意，青春得不敢信是生過孩子的人。池鏡抓起的手，翻來翻去，歪著臉看。

有些不好意思，把手出來，“你快去吧，給人看見像什麼樣子。”

池鏡仰頭看看那架薔薇，好笑道：“家里真是大，里里外外的，倒要晚上才看得見了。”

因為來了好些未出閣的小姐，午晚的席也是要分開擺，男客們是在小宴廳那邊，這一日的確很難上。所以這時見，竟有些難分難舍的意味。

玉綿延著沒走，低著頭，卻也沒有話說。風吹拂過來，天上下著短促的花雨，在兩張臉之間紛紛落落。池鏡想到昨晚上，還覺不盡興，可昨夜有一跡，不知是生孩子沒流干凈還是給他弄傷了，所以他今天有點不敢了，自己也失落。

“我要過去了。”玉抬額看他一眼，臉上有霞一樣的澤，“你快去換裳吧。”

自己一橫心先拔走了，怕和他天長地久地在這里站下去。

到絡嫻院里，見媛姐正預備往老太太那邊過去，拉住問：“來客多麼？”

玉道：“怎麼不多，那屋里現就有十來個人呢。你快去伺候，我來二。”

媛姐剛要走，又轉頭囑咐，“你小心點，二這兩日脾氣不大好。”

玉也沒當回事，絡嫻幾時脾氣好過？這兩日聽見外頭眾人忙得風風火火的，獨困在這屋里，自然了不小的刺激。

那正屋門上還掛著冬天的厚棉簾子，門開著，但絡嫻也不敢輕易出來，到都是老太太的眼線，媛姐就是頭一個。今日出來一步，明日就變著法懲治，不是吃的不好就是穿的不好，有時候的飲食還不如下人。

歪在窗臺上發呆，玉走進去時，看見臉上有一行風干了的淚痕，不知想到了什麼。聽見腳步聲，以為是丫頭藍田，沒調眼，木訥地發聲，“今天外頭是不是很熱鬧？”

“熱鬧。”

絡嫻一聽聲音不對，扭過臉，眼睛立刻憤恨起來。

玉微笑道，“差不多的親戚都來了，來瞧仙哥，送了好多禮，我看得眼睛都花了。二也瞧瞧去？”說著，把眼轉到別，滿不在乎的神氣，“老太太你去。”

絡嫻不大信，“老太太？”心里以為是有意攛掇，要去目睹今日的風。“老太太會我去？”

“好些客人不知道咱們府上的事，老太太怕們問起你為什麼不在席上，懶得和們解釋，所以你去。”玉著那張圓案，緩緩踱步，“你要是不想去也大可不去，不過難得有機會出這間屋子，你就不想到外頭氣？我知道你是悶不住的人。”

絡嫻自然高興能出去，可又怕出去一趟回來，更難忍這份被的苦悶，“老太太到底要關我多久？”

玉笑了笑，“誰知道老太太的心？依我說，二也不要抱怨，在家里坐監，總比在衙門大牢里坐監或是給充去服役好得多。”

但人總是難知足，絡嫻低著頭沉默一陣，忽然了點口氣，“你好不好替我求求老太太，別再這麼關著我？”

玉嗤笑一聲，“要我替你去求老太太？真是虧你張得開。”

“我從前可救過你的命！”

“那都是多久前的事了。”玉笑著嘆息，“你指幫過我一回兩回，就要我終生記你的恩德？可惜我這個人記不好，何況你還想過要我的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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