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總歸謹慎點好。”他在后背上,好像是只了驚的貓,是他的責任。
如果不是丁香來催,玉懷疑他們要相擁到天荒地老去。“天荒地老”,多麼恬靜祥和的一個詞,嚼著這詞往大宴廳上來,面上始終帶著點輕微的笑意。
“唷,你那臉上怎麼弄的?”才到老太太跟前請了安,老太太一眼看見臉上的傷便問。
當著闔家的面,玉沒說絡嫻的不是,“方才梳妝,給細簪子挑的。”
“你要當心點。”
一旁老姑太太說:“年輕人就是馬虎,我們也是這樣的。”
老太太又不認同,指著玉同道:“倒仔細哩,行事又沉穩,自從進門,做什麼都做得很有條理,不慌不躁的,又得住下人,如今家里頭許多事我都幫著了。”特地表示這些年并不是要獨霸大權,實在是從前沒有能干的人。
老姑太太另眼打量玉,笑著點頭,“嗯,是個好孩子。”
老太太又囑咐玉,“你那臉上可留神,別留下疤了。鏡兒來了沒有?”
“在旁邊和男客們吃酒呢。”
大宴廳上隔著幾道屏風,那一頭是坐的男客們。老太太朝那圍屏上瞄一眼,道:“你也席去吧,吃酒,那傷口要發。”
玉又走去和燕太太行了禮,方才席。那丁便湊到老太太耳朵旁嘁嘁噥噥說了幾句,老太太臉一變,直到那席上絡嫻上去,上沒好說什麼,只當著大家的面了媛姐到跟前來,“在三院里住這幾天,還住得慣吧?”
媛姐趕忙福,“三十分周到,沒有哪里不慣。”
老太太點點頭,眼上上下下地照著,帶著微笑,“你這裳倒很好看嚜,誰給你的?”
“也是三給的。”
老太太笑道:“家里來了這許多人,我是忙昏了頭,顧不上,還是三肯替我想著。”
眾人暗咂這話,真是給足了三臉面,從前老人家也當著人夸人,可翻來覆去地夸卻見,可見如今的確是重三了。絡嫻又比旁人想得深些,覺得這些話是專門說給聽的,因此更恨了,眼睛刀子似的瞄著玉。
玉反給斟酒,斟過又給翠華并席上親戚家的們都斟了一遍。那小圓端著酒直看的臉,“什麼簪子挑得這樣?”仿佛覺得是另有,想必也聽見些言語。
“一支細的蓮蓬簪子。”玉微笑道。
“我就不喜歡簪子,進頭發里不留神就要疼皮,又小家子氣,都是拿來剔指甲。”有位道。
玉尷尬一下,笑道:“所以我也把它折了,往后不戴了。”
翠華銜著酒盅瞟著絡嫻直笑。
鏘鏘地戲臺子上敲鑼打鼓上了人,大家的眼睛都放到上頭去,然而眼梢的余還是將桌上管著。后來又有問:“媛姐幾時過門啊?定下日子沒有?”
絡嫻有些慌張,到底是給們都知道了,往后只怕要等著瞧的笑話,因為從前把夫妻恩的戲唱得太足,那時候大家都不免有些酸。著腰桿笑,“再過幾日,我還在丫頭們收拾新房。”
“二真是賢德。”
“賢德不敢當,還不是為了子嗣考慮。”
“二爺怎麼說?”
“他嚜就是隨便,也不過問這事,全靠我張羅。”眾人都笑了,知道的強撐。只得拉翠華做擋箭牌,“他不像大爺。”
翠華是慣了的,滿大無所謂的神,“誰好跟大爺比?”說完不由得把眼放到圍屏上去,好在上頭還有兆林的影。
這時候才開席,兆林哪里好溜?撐到二更天,戲酒過半,大老爺并幾位親戚老爺和相公們到外頭另開席去了,避開眷們,好些唱的來陪。弄得這里的男客也心的,好些也都間歇溜到外頭去并席,連賀臺病中不便久坐,也告辭回房了。
兆林便也趁機溜出去,只剩池鏡陪幾個堂表兄弟坐了一陣后,給老太太去說:“你上還沒好全,先回房去吧,你你回去,臉上還有傷。”
兩個人辭了眾親戚出來,沒趕上丫頭來接,只一人挑著只燈籠慢慢往回走。一路竹煙波月,管弦悠揚,倒弄得二人不好開口講話似的,雖有兩分尷尬,反而都會心地微笑著。
走著走著看見金鈴,像是剛從房里出來,換了裳,又要回大宴廳去。玉因問:“四妹妹怎麼連個丫頭也沒跟著?也不點燈籠,摔著了怎好?”
金鈴笑著一眼天上,“這樣大的月亮,摔不著的。三哥三嫂回去?”
“你三哥上還沒好全,老太太打發我們先回去。
廳上還有好些人呢,四妹妹好福氣,今日這麼些親戚,都是來給你道喜的,你快去吧。”
金鈴靦腆地半低著臉福,依舊往廳上去了。一向不怎麼說話,仿佛在這家里了形。玉一面看弱條條的背影一面嘀咕,“這樣子將來嫁上京去,不知會不會人欺負。”
池鏡笑道:“誰欺負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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