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瓜子臉,不過勝在腮上有兩片的,看著并不刻薄。的長相很能騙人,只有他知道的心有多麼鋒利。
“自那回走后,也沒有聽你講有書信回來過。你不惦記?”
“惦記?”玉悵然地對鏡笑起來,一向覺得自己是個薄之人,玉走后,很想到。可一旦想到,不免唏噓,也怕過得不好。
在妝臺前搖頭,“既然一心要跑出去,哪里還想得起家里?你別看是個姑娘家,可一旦打定主意,比誰都強,父母的話姊妹的話一律不聽,就是吃了虧也不后悔,從小就是那樣。我別的都不覺得怎樣,就只這點欽佩。”
吃了虧也不后悔,這點池鏡已領教過了,他正仰著面孔在榻上笑,就聽見丫頭進來說永泉在外頭有話回。一算大約是高淳縣那頭來了信,他便起整,預備出門。
玉在鏡中瞥他,待問不問的,到底沒理他,由得他去。
果然出去永泉說高淳縣的縣令特地打發人來回話,又送來件,說是小夏裁的。池鏡便騎馬往曲中秦家去,將那轉給玉。
玉看見那跡斑斑的裳先是嚇一跳,而后聽見是小夏的,反而平復下來,慢慢自椅上坐下,手著那件裳,“是怎麼死的?”
“他在高淳縣欠了不賭債,給債主失手打死的。”
把欠債的打死了,誰來還錢?知道不過這是個由頭。
“謝謝你。”說。
謝完便咽住了口,慢慢著那裳,還聞得到一腥氣,忽然熏得要嘔出來。然而沒有嘔吐,反而落下一滴淚,隔好一會才問:“尸首呢?”
池鏡本來是睞目看,忽地像給那眼淚晃著了,忙扭回臉來,怕難堪,“給他表舅收斂了,大概是托人帶信回南京鄉下,他父母去接。”
玉就只那滴淚,搽干就沒再有淚流下了,抱著那裳收到樓上去。
一時扶著樓檻下來,和池鏡說:“你大哥近日常到我這里來,萼兒姑娘那頭是絕跡不去了,我還怕萼兒姑娘生氣,前日在我這里擺局,我特地你大哥將也請來,來了,倒一點不見生氣的樣子,反而你大哥有點難堪。”
池鏡想到兆林就好笑,“他還有錢?”
“他在織造局當差,還怕手上沒錢?你說得不錯,他那個人的確是花錢大手大腳,無論我要什麼,多銀子,他都肯買來。”玉走下來,隔扇門角下那高高的四方幾上指去,“前頭我說想要個古董花瓶擺在這里,他就果然弄了來,花了六十兩銀子。”
瓶著一枝熱烈的紅山茶,想起自己房里也有一枝,是玉在那里的。他著那畫一笑,“幾十百把兩的花,老是不痛不的,沒意思。”
玉拂坐下,鼻翼底下似乎還嗅得到小夏的腥氣,便輕輕攢眉,“不如他去賭?沾上賭的人,沒一個得了。”
池鏡眼睛寒珵珵地一亮,點著下笑,“這倒是個好主意。”旋即起告辭,怕見兆林過來。
玉并沒起送,靠在那椅上把扇慢慢打著,眼睛到對面隔扇門外的河道上。恰好有只烏篷船搖過,船上的兩個男人朝笑了一笑,也朝他們一笑。
給秦家媽瞧見,忙小丫頭把那些隔扇門都闔上了,“兆大爺可不喜歡你開這門。”
秦家媽拿著活計拂坐下來,做著一雙鞋,是造的緞子,都是兆林送來的。
有了兆林那冤桶,旁的生意都在犯不著做去了,只一門心思應酬他。但他那個人也是霸道,大方是大方,就是嚴苛得很,連這隔扇門也不許開,說河上人來人往的。
覺得好笑,本來就不是什麼良家子。
秦家媽道:“怎麼池三爺的心就這樣狠,如此坑害他大哥,也是做得出來。”
玉還想著小夏,只覺周的都是涼的,“他們那樣的人家,這種事多了去了。”
秦家媽又道:“三爺的真是你親妹子?”
“這有什麼好哄您的?”
“那我就想不明白了,你妹子都能嫁到這樣的人家去,你當初做什麼犯傻,跟個小裁私奔。”
玉看一眼,抖著肩笑,“您以為嫁到這樣的人家是樁易事啊?您只看到如今人風的時候,沒瞧見從前我妹子吃了多苦頭。那個人,虧得心眼多,不然早就吃了大虧了。我這點倒不如,否則也不會給人騙。”
正說著話,聽見外頭有人敲門,秦家媽扭頭過屏風向外看,“想是兆大爺來了。”忙放下鞋面去開門。
果然是兆林,進院便對跟來的四個小廝道:“你們去回柳大爺趙老爺,就說我已先回家了,請他們自樂吧。”說著了二兩銀子遞給秦家媽,“煩勞媽媽張羅桌好酒菜,我和鶯兒吃。”
那秦家媽聽他口氣是從哪里赴席過來,便樂呵呵接了銀子道:“兆大爺若有朋友,不如請到家來,我們家里治席面也便宜。”一面向屋里喊:“姑娘,兆大爺來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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