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太太可不就是疑心病重!池鏡笑著搖頭,“我們這老太太,真是——難不是懷疑大伯母故意耽擱的病?”
誰不是這樣懷疑?連他自己也是這樣懷疑,偏要裝得一派天真。玉暗暗好笑,因問:“你今日問聶太醫這些話,聶太醫不會轉頭就告訴桂太太吧?”
“他不敢,他還指父親將來替他說個,好調去北京太醫署。我還告訴他,往后倘或大伯母再和他說什麼,都要一字不地說給我聽。”
玉緘默片刻,猶猶豫豫地問:“你說,老太太這副樣子是不是就是做給桂太太看的?”
問是問,心里其實已經篤定,估著是老太太要裝病試探試探桂太太的狼子野心,興許不單是桂太太,連別人也要趁機試試看。想到此節,便想勸他兩句。
誰知池鏡倒先說:“這些時家里的事你都不要問,既然給了大房,就隨他們去料理,你只管在床前侍奉好老太太。”
玉點點頭,“我還正想勸你呢。”
兩個人默契地相笑起來,正是無言時刻,忽見珍娘橫沖直撞進來,一屁便坐在那椅上抹眼淚。池鏡一看那一臉苦相便不耐煩,唯恐哭著哭著就撒起喊“姨父”,便忙讓到外頭小書房去看書。
玉這些時多半是在老太太屋里,也沒空理會這房里的事,還不曉得珍娘往池鏡跟前已哭過好幾回了呢!因問:“你哭什麼?誰欺負你了?”
珍娘橫袖揩淚道:“還能有誰,不就是丁香!三姨可要為我做主!我求了姨父幾回,他只管上答應著替我另安排一份差事,誰知轉頭就忘!”
“你現當的什麼差?”
珍娘待要開口,又見丁香氣勢洶洶走了進來,劈口就是一聲冷笑,“連個茶爐子也燒不好,還想當別的差?按你說的嚜,做丫頭的不過是些端茶遞水的小事,你怎麼連這點子小事也做不好呢?”
那珍娘噌地立起來,“那麼些茶葉,誰分得清哪個是哪個?我不過是拿錯了茶,你罵我一回還不夠,還要顧媽媽扣我的月錢,又不是什麼大過子,得饒人且饒人,你至于這樣狠?你不過是到拿我的錯子!”
“誰能容你出錯?你只當是你家里呢,都包含著你。我告訴你
,這是池家,池家有池家的規矩,出了錯,就得罰。”
玉聽幾句聽明白了,原來丁香給珍娘派了個專管燒水瀹茶的差事,珍娘認不得那些茶,搞混過了幾回,因此了罰。想必求池鏡幾回,池鏡只是敷衍。那才是求錯了人,他心里能記得這些小事?
玉笑笑,把子提著,架到另一條上去,“原來是為這點小事,丁香說得也不錯,犯了規矩就得罰,誰也不能了規矩。今日饒了你,明日都心大意凈出岔子,罰不罰們呢?”
珍娘早看出來玉不大喜歡,專將派到丁香手底下氣,本來還想一面苦熬,一面多往池鏡 眼皮底下轉轉,討得他的喜歡。不承想近來玉總不在家,趁機在他眼皮底下轉悠,他竟當沒看見,要茶要東西,都愿長了脖子金寶們!
要指得他熱眼相待,也多半指不上了,玉更難指! 因此一氣之下便賭氣道:“我連個茶葉也分不清,索也不在你們家當差了,我這就回去!”
玉立時趁勢道:“你要回去我也不攔你,也好,回去伺候我娘吧,家里的人手也不夠。明日我就去告訴大,請吩咐人送你回去。”
言訖便打簾子出來,免得珍娘后悔之下又求著不走,趁勢再到老太太跟前去表表“孝心”。雖然只定服侍早上,可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,只怕老太太也是這樣想。
第74章 經霜老(十三)
往老太太那邊去,途經滿園黃昏,日頭一落,風雖微涼,也有三三兩兩的仆婦在外頭閑逛。玉迎面看見毓秀,也不知怎的,忙閃在那芭蕉樹底下避著,讓了過去。
那路是往桂太太房里去,未幾走到,進院還見 些管事婆子進出回話。毓秀一徑進正屋里間,看見桂太太臉上的榮比往日不知強了多,仿佛換了個人,忙了一日,竟還有些神抖擻地坐在榻上,和跟前那媳婦笑著抱怨,“真是不如年輕的時候了,那時候忙一月下來也不覺怎樣乏累,現今不過忙了半月,就覺得支撐不住。”
年輕的時候也當過一陣家,不過是老太太怕人家說討了媳婦還獨攬大權,所以管了一陣。后來自然是百般挑錯,漸漸又不管了,再后來又添了病,更使終日“賦閑”。
回憶青春,真有虛度,年華空負之,想來男人家壯志難酬,也無非是這樣。
跟前那媳婦還未說什麼,毓秀便搭著腔進去,“太太何不大二多分擔些,免得自己累垮了子,您的子本來就不大好。”
桂太太忙坐,笑道:“們兩個到底年輕,何況屋里都有病人。”一面吩咐了茶,將屋里的人都打發了出去。
毓秀因見屋里沒了人,神不免出擔憂,“兆大爺的傷還沒好?”自兆林挨了打,去瞧過一回,一來是忙,二來也不敢多去,怕人看出什麼端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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