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頭沒尾的,玉發懵,“說什麼啊?”
“沒說什麼就罷了。”聽這意思就是沒有,池鏡放心下來。
不過老太太說不準,也許只是當下還沒說,也或者是正二爺還沒提起。其實正二爺他倒不怕,那是個沒定的,隨便許他個什麼就能敷衍過去。何況老太太也不是真疼他,只不過是從年輕時候起就一貫籠絡娘家人,因為在池家孤立無援。
他原沒急著領玉去見他姑媽,怕玉以為他比還急,故意捱延著,橫豎他父親那頭還沒回信。這會卻懶得再拖,覺得拖著也沒意思,便走到案前對玉說:“姑媽想要見一見你。”
“不是時常見著的麼?”玉問完便領會了意思,從前不算,和姑太太就是見著也是主仆往來,沒有多余的話。這回估著是要查驗未來的侄媳婦,竟然有些丑媳婦將要見公婆的張。
怙惙片刻,低著頭問:“要問我什麼?”
不知怎的,池鏡見這慌懼的神就很高興。他閑散地反剪起一條胳膊,笑道:“我也不知道。無非是閑問幾句,你怕什麼?”
玉立刻把心平復下去,“我是怕問起我從前在唐家家的事,不知該怎麼和說好。”
“你只管照實說好了,滿府里誰不知道?”
原本府里的人只知玉先是在家,還不曉得唐家那一樁,誰知絡嫻近來因為氣不過,又到宣揚是給唐二送給他們家的,新添不言語。玉想來便氣,可絡嫻說的是事實,又不能和理論。
把子側到一邊去,將來還要和絡嫻做妯娌呢,絡嫻那腦子恐怕千算萬算也算不到,知道了必定更驚更氣。想到絡嫻使子耍脾氣的模樣,心下又痛快起來,自扶著案沿笑,那臉上漸漸浮起十分生明麗的紅云。
走神的工夫,忽覺腰上上來一只溫熱的大手,將往前一攬。跌了一步,撞進池鏡懷里,聞到他上的味道,是太曬過的味道,慵懶迷人。一抬眼又上他那躁躍的目,火苗子一般彈著,他的手順著的側腰溜到背后,將向前摁著,使下半截在他上。還用說麼,他一定是了歪心思,難怪說話就說話,偏要哄到這里來說,園子里就說不得?
忙推開他后退了些,“做什麼?”
池鏡跟上來一步,歪著臉似笑非笑的,像是預備著隨時要親,“你說做什麼?孤男寡共一室還能做得出什麼彩的事?”
這人說話簡直難聽!越是這節骨眼上越要矜持,免得給他輕看了,畢竟他要娶不是出于自愿,多半是給到了這份上。著案沿讓到側邊去,“不行。”
池鏡臉登時有些不耐煩,笑道:“都這時候了你還怕我會反悔?你看我像是會失信的人?”
玉馬上在心答道:“你是。”可面上含帶臊地飛他一眼,“既如此,那你還急什麼呢?等新婚之夜不好麼?”
池鏡銜起下笑睇一會,泄了口氣,就轉過背去翻那架子上的書,出一本來,翻得簌簌響,像是拿書撒氣。
玉知道他有些意興闌珊了,恐怕得罪了他,又想著話和他搭訕,“我告訴你樁事,正二爺和老太太討你屋里的青竹,老太太已經應承他了。”
“青竹?”池鏡掉過來,有幾分意外的神,而后慢慢笑了,“怪不得,從前他來做客時就總和青竹搭話,不過青竹不大理他。”
玉看他一眼,不知道青竹和賀臺瓜葛著的事他心里有沒有數,“青竹會肯麼?”
池鏡緘默了一會,青竹和賀臺的私一直是他心頭患,總怕哪日遭他二人暗算了去。趁這時機能打發掉青竹也好,便笑,“肯不肯也不由,老太太定下的事誰敢違抗?”
“那你舍得放去?”
“我有什麼不舍得的?”池鏡口而出,著就笑了,走近了說:“你吃醋?”
玉明知底細,有什麼醋可吃?
不過想他這樣問,必然是希吃醋,只好稱他一回心。于是低著頭,一個手指在案上慢慢畫著,口氣聽著像是含酸,“聽金寶說起,青竹跟你的時日是最長的,你們還算青梅竹馬呢。”
池鏡故意不分辨,反剪起手來,“要這樣算,和我青梅竹馬的也太多了。”
玉看他一眼,就住口不說了,他連從小就伺候他的丫頭也舍得,足以見得多麼沒良心。不過管他呢,反正又不是的丫頭。
這話就不了了之,果然沒兩日老太太就找池鏡說了這事,池鏡自然沒話說。給青竹聽見,當下便急得不行,因是自由拐子賣進來的,在這府里并沒有父母親人,無人做主,只好來求池鏡。
池鏡卷著本書靠在床頭,一條橫在鋪上,一條搭到地上來,放下書笑著瞅,“你又不是不知道,這些家務事我竟是一點做不得主,何況是老太太定下的。”
青竹一見他這態度,心涼了半截。他的為人,一向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,何況他們之間又不似別的爺和丫頭,又沒有私。再則說雖是自小就分到這房里,可他不是常在南京,論起主仆之來,也并沒有多深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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