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——”池鏡緩緩點頭,像是對這哀戚的語氣有些滿意,“我要是娶了,你又怎麼辦呢?”
玉看著他閑適散淡的笑臉。他話里話外都是圈套,既盼著為此事傷心,又怕有什麼非分之想。說白了就是既要是真心,又不想對負什麼責任。其實男人人都一樣貪心,他和也不過是兩個尋常的男人和人,沒多大特別。
好一段不吱聲,這時候可以容許沉默,因為人對想要又得不到的東西往往不是撒潑,就是沉默。男人總不會喜歡撒潑的那個。
“能怎麼辦呢?”開口輕輕地笑著,“我也不會想不開去死。要死早就死了。”
墨研得夠了,丟開手,慢慢走去窗前看雨。想起他從前說下的那些甜言語,覺得來而不往非禮也,也是時候該回敬他一些。
“三哥。”
給這樣一喊,池鏡由不得神魂跌宕一下。這哀而纏綿的語氣仿佛在哪里聽過,顯然記憶里的主角不是他,但并不妨礙他曾為旁人過一點震撼。
“來的路上我就看見天上只有點月,想著該是要下雨,我沒帶傘,猶豫著要不要明天再來。可還是不由自主地走來了。之所至,大概就是如此,是由不得自己去打算‘怎麼辦’的。還能怎麼辦,只好有一刻算一刻,李白說‘人生得意須盡歡’,就怕籌謀好了一切問題的答案,已是時不待人了。”
頓住回首,微笑的臉上似有似無的帶著點傷,“三哥,我別無所求,只希你將來回想起我的時候不會覺得厭嫌和憎惡。我知道很難人相信這樣的話,可你也要相信,這世上永遠有人這樣傻。”
那昏沉的燭在他眼里彈了兩下,不知道他會否有些容了?不過耍花腔耍到這份上,何嘗不是一種用心?希他能會到這點“盡心竭力”,因為一時半會,也再拿不出別的法子敷衍他。
好在池鏡沒說什麼,只抬起手掌向勾一勾,“過來。”
玉忐忑地走到跟前去,他忽然又不在這些話上糾纏,只把手在肚皮上笑了笑,“腸胃是怎樣的不舒服?”
“啊?”玉回過神來笑了,“這會沒有不舒服,就是才吃過飯那會有點火燎燎的,燒得疼,肚子里常沒有食的時候也是一樣。”
池鏡點點頭,“怎麼想起來喊我‘三哥’?”
玉心道,這個人,怎的老抓住些細枝末節的地方不放?不過是張口就來,這會也不得不鄭重敷衍。
便一面赧笑著低下頭,細聲細氣地咕噥著,“我想著我們總是和別人不一樣,喊你‘三爺’似乎有些見外,喊你名字,又不是禮。我聽見瓊姑娘喊你‘鏡哥哥’,也不愿意和一樣,只好你聲‘三哥’,你本來也是行三嚜。”
池鏡未置可否,不過從他臉上的笑來判斷,他是不反的。玉又試著了聲:“三哥?”
他鼻管子里笑出氣來,“嗯。”
也笑了,“三哥。”
“什麼?”他知道無事,便笑開了,靠在椅上拍了下的后背,“去,把你做的那什麼玩意拿過來,正覺得了。”
那玉米餅放涼了還是松,嗅著就有玉米的濃香和蜂的清甜。池鏡揀一個掰一半給,綿綿地嚼在口里,“這蜂做餅倒好,不像豆沙棗泥什麼的,吃起來發膩。”
說著向大寬禪椅那頭挪過去點,掣的胳膊肘使也坐下來,“你手藝不錯。”
玉咬了一小口,笑睞著眼,“鄉下人的吃法,其實多是放糖霜,糖霜比蜂便宜點。”
“蜂清甜。”
玉點頭,“不過男人家都不大吃甜的。”
池鏡睇著道:“你做的,我倒可以吃一些。”
兩個人都像是卸下了點防備,然而玉懂得,是因為的“讓步”。這會他真是要拿當個白撿的便宜了。不過也沒什麼,好歹使他們的關系終于轉危為安。勝利了,其實也是因為他還沒有得到的緣故,到底是棄之可惜,才給了這周旋的余地。
他們挨著著坐在同一張椅上,兩張臉同時給昏昏的燭映紅了,黑暗在他們周遭圍簇著。這一刻仿佛是命運把兩個心不甘不愿的人綁在了一起,他們再不是由衷的喜歡對方,也有種迫于無奈地相親之。
吃過幾塊餅,池鏡果然起筆來,埋頭寫著字,又問:“這會胃里疼麼?”
玉搖搖頭,又點了下頭,“有一點,不過也沒那麼疼,就是一點點。”
“等清明過了再請何太醫來瞧瞧,拖老病可不好。你近來愈發瘦了,本來就沒二兩。”他頓一頓,又說:“還是廚房里煮稀飯你吃,一日多加兩餐,養好了胃口再正經吃別的。”
玉低頭把自己細弱的腰看一眼,有些作難,“廚房那些人不愿。”
池鏡冷哼了一聲,“管他們不愿,素日寬縱著他們,倒放任他們放肆起來了。等清明過了我去對大嫂說一聲,廚房里有個管事的婆子是的陪房。”
“可怎麼對大說呢?總要問你日換著花樣做些稀飯是給誰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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