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放整個人氣很低。

    他有這樣的時刻。

    南枝還在周氏樓下，給他打電話，提到章沁說的話時，他就有些意外。

    章沁說不知道南枝？

    當初確認南枝的份，有一部分都是給他們去查的。

    可以說，他們知道的南枝的信息，不比周放自己。

    順藤瓜，周放就想到了上次因為喬鞍消息不及時，和南枝產生的誤會。

    到底是真的不及時，還是有意而為之？

    那件事是給章沁去查的。

    背後的人自然不會是喬鞍。

    可喬鞍也好，章沁也罷，都是在他邊跟了十幾年的人……

    到底是吃得太飽了，心眼敢玩到他頭上來了。

    給他們放權太多，現在都敢欺負他的人了！

    聞言，喬鞍愈發確信自己的猜測，有過一瞬的遲疑，但最終還是著頭皮開口：“上次查阮小姐的事，我最開始不確定有一部分資料的真實，就瞞了一部分。”

    他不知道四哥怎麽會突然拿這件事發作，但還是選擇替章沁背下這口鍋。

    畢竟，睡過一場。

    畢竟，章沁骨子裏是那麽驕傲的人。

    倘若被四哥知道是章沁有意為之，章沁就毀了。

    他們這些人，可以犯無數次錯誤，但底線是忠誠。

    周放眸又冷了兩分，顯然一個字都沒信，也沒了什麽耐心，開門見山地問：“知道為什麽，我明知道你喜歡章沁，還讓你們兩個在一起公事嗎？”

    “四哥……”

    喬鞍心裏一驚，全然沒想到，自己對章沁的那點意，都被周放看在了眼裏。

    但又說不出否認的話。

    辦公室冷氣四溢，他的額頭卻冒出了一層細的汗，在外人人都要稱一聲“喬總”的人，此刻直接跪下！

    “四哥，是我的錯，我不該……”

    ——不該一次兩次替章沁瞞！

    可話到邊，怎麽都說不下去了。

    這不亞於推章沁到萬劫不複之地。

    輕則掃地出門，重則……四哥從來沒對背叛者心慈手過。

    周放站著靠在辦公桌上，手指在桌麵上毫無節奏的敲打著，凝視了喬鞍幾秒，手按下座機電話。

    撥了個電話出去。

    SZ科技前臺那頭接得很快，“周總！”

    周放淡聲，“幫我接章沁。”

    “好的，周總。”

    那頭應聲後沒一會兒，就接到了章沁那邊，章沁語氣如平日一樣清淡，是一個很好的下屬，“四哥，怎麽了？”

    周放，“來周氏一趟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好的。”

    章沁敏銳地察覺出他語氣有些微妙的變化，當即起，“我現在就過來。”

    過去周氏集團的路上，有些心神不寧的。

    到周氏大樓，上樓前還是不安心，索一個電話打給了喬鞍，想打聽打聽出什麽事了。

    喬鞍的手機在兜裏不停震，他拿出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，手都抖了一下，想拒接，但在周放的眼皮子底下，終究沒敢。

    周放好整以暇地看著他，笑了，“還有其他事瞞著我不？免提打開。”

    “沒有！”

    喬鞍迫不得已接通電話，“喂，我在……”

    他想要提醒一點什麽，被章沁打斷，“喬鞍，我不管你在幹什麽，先告訴我，知不知道四哥遇上什麽事了？”

    語氣算不得好，自從上次喬鞍睡了又扭頭把資料遞給周放後，一直對喬鞍意見很大。

    喬鞍，“四哥沒遇上什麽事。”

    章沁，“真沒有？”

    “沒有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奇怪了。”

    章沁有些疑，“四哥剛給我打電話，聲音不太對，你在哪兒呢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周氏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是在外地出差嗎，怎麽提前回來了？”

    章沁問著，忽然語氣一變，“你他媽的是不是又去告訴四哥，上次的事是我故意做的了？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喬鞍替了一把汗，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。

    他盡力了。

    章沁還想說什麽，電話已經被掛斷了。

    走到總裁辦，敲門而時，看見的就是跪在地上的喬鞍。

    心底頓時一沉。

    周放倚在辦公桌上，失地看了一眼，卻沒說什麽讓人難堪的話，隻冷聲道：“SZ科技北歐分公司缺個二把手，你把手頭工作接後，盡快過去職。”

    章沁雙一。

    去北歐，天高皇帝遠，也意味著，再也不是周放的心腹了。

    怔了一下，黑框眼鏡下的雙眼通紅，“你要趕我走？為什麽？”

    難道就因為針對了一次那個人嗎？？

    就因為中午說的那幾句甚至算不上刻薄的話嗎？

    周放表極淡，出口的話重了幾分，“我邊，不需要不知輕重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章沁平日裏極要麵子，跟在周放邊的這些年，聽旁人說的也全是些奉承的話，何曾這樣過！

    遍生寒，雙咬得都沁出了，忽然累了，不願意再演下去了，擺了平時在周放麵前那副波瀾不驚的下屬模樣，有些激地問道：“我做什麽？？”

    喬鞍心驚不已！

    生怕徹底惹惱了周放，一把拉住。

    但章沁力氣也不比他差多，反手就掙開了，看著周放，“四哥，我跟在您邊這麽多年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，難道就因為我說了那麽幾句話，你就要把一切都抹殺掉嗎？”

    眼淚一下湧了出來。

    可惜，周放不是什麽憐香惜玉的人，他角劃出淩厲涼薄的弧度，“要是真抹殺掉了，你現在還能在這裏和我說話？”

    喬鞍從他的神中，讀出了殺機！

    可還不等他反應，章沁已經崩潰地開了口：“所以，真的隻是因為我和阮小姐說的那幾句話？”

    “還嫌說了？”

    周放笑了一聲，卻令人打心底裏發怵。

    章沁一下子就明白了周放的意思！

    突然後悔了。

    不敢再去看周放冷得人發的眼神，忍著指尖的抖，認認真真應下，“我聽您的，去北歐。”

    是太自以為是了！

    自以為跟在周放邊的年數夠長，就可以和其他人不一樣了。

    甚至生出了，和阮南枝爭一下高低的想法。

    簡直大錯特錯。

    就連隻瞞了一下資料，說了幾句讓阮南枝不痛快的話，周放都要興師眾的狠狠發作……

    喬鞍跪地認錯，而直接被發配去了北歐。

    終於真正認清了阮南枝在周放心底的地位。

    周放自己可以被人欺辱，但阮南枝，不行。

    章沁離開辦公室後，喬鞍依舊跪在地上，“四哥，謝謝那你！”

    “謝我？”

    周放扯，“不怨我讓你的心上人去北歐？”

    喬鞍最大的優點，是拎得清，他搖頭，“我知道，您已經給留了麵子了……”

    原本，他以為章沁至都是會被掃地出門的。

    現在隻是去北歐，還算是SZ的人，周放手下的人，已經很好了。

    周放沒否認，“還不出去？”

    “出去？”

    喬鞍懵了。

    四哥罰了章沁，還沒罰他啊。

    周放睨著他，“下不為例，否則，別等我開口，自己滾蛋。”

    “是，謝謝四哥！”

    喬鞍如蒙大赦，爬起來看著周放，“你放心，我絕不會再對不起你的信任。”

    周放輕輕抬手，“滾吧。”

    喬鞍連忙追了下去。

    趕慢趕，章沁剛啟車子要離開，喬鞍一把扣住降下的車窗，“章沁，我有話和你說。”

    章沁別過臉，抹了一把眼淚，“如果是說什麽，我早該聽你的勸之類的，請你閉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。”

    喬鞍俯，過車窗平視著，“章沁，我不會再睡別人，我等你回來。”

    調回周放邊，是沒可能了。但隻要能力出眾，不再出岔子，調回國是有可能的。

    章沁冷笑，“等我回來？要是真深，怎麽不是你去北歐找我？”

    喬鞍皺了皺眉，“四哥邊不能沒人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江萊晚上和客戶約了酒局，把我送到家樓下就走了。

    我獨自上樓，就看見門外有個阿姨在等著，手裏拎著兩個大環保袋，裝了不果蔬蛋。

    阿姨連忙迎上來，“您是阮小姐吧？”

    “對，我是。”

    我微愣，“您是？”

    “我姓張，是爺讓我來照顧那您的。”

    張姨長得很有福相，也很和氣，可能是怕我不習慣，又道：“您放心，我不打擾您，每天就隻做一日三餐，打掃完衛生我就走。”

    我反應過來，“是周放讓您來的？”

    “欸是的。”

    張姨笑嗬嗬的，“阿放那孩子心疼你，給我打電話的時候，聲音都不對勁呢。”

    聽得出來，張姨是周家的老人了，和周放關係很悉。

    我一邊開門，一邊道：“您請進，待會兒我給你把指紋錄上，回頭進出就方便了。”

    張姨一進門，就走進廚房有條不紊地忙了起來。

    我回臥室洗了個澡，這大熱天的隻要在室外呆上幾分鍾，就覺得上黏膩得慌。

    洗完澡出來，我邊護，邊拿起手機給周放撥了個電話出去。

    周放接得很快，聲音微揚，“嗯？”

    卻著無聲的親昵。

    我不彎了彎，徹底一掃先前的沉悶緒，“小周總，謝謝你啊。”

    他笑，“謝什麽？”

    “張姨啊。”

    “真想謝？”

    我輕笑著反問，“我像虛偽的人嗎？”

    他戲謔道：“真想謝就來給我開門。”

    “啊？”

    我愣了一下，放下眼霜起出去，半信半疑地拉開家門，就看見倚靠在瓷磚牆壁上的男人。

    他眼尾輕挑，懶聲道：“都洗澡了？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我拉住他的手，“怎麽突然找阿姨來照顧我了？”

    他覷著我，“看不得。”

    “嗯？”

    我沒懂，“看不得什麽？”

    周放喟歎一聲，順勢將我扯進懷裏，“看不得你那麽，你那樣，我難得慌。”

    我仰頭看著他的下頷，“難？”

    “這裏難。”

    他握著我的手，放在了心口，嗓音低低，“阿阮，我不需要你溫，不需要你做任何事。”

    “你隻要負責我，就夠了。”

    “剩下的，給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