亭子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。

    雨點打在寬大的芭蕉葉上，劈裏啪啦。

    “差不多是去年這個時候，薄漢霖有一次喝醉來我房間，他日常是歇在三夫人那兒比較多，那天突然來我房間，我意外的，出門吩咐傭人給他泡蜂水，又給他擰巾臉。”

    二夫人幽幽地說著，在這個雨夜裏，每個字都好似裹著寒氣。

    “他看起來很高興，我陪著笑臉問他有什麽喜事兒，其實心裏很厭煩，能讓這個男人這麽喜笑開的，無非就是又獵到了豔。”

    應如願眼皮突然跳得很厲害，難道姐姐是跟……

    這個猜測直接炸出了全的皮疙瘩。

    風吹著雨水落在皮上，又從孔滲進了骨頭裏，冷得應如願的牙齒打：“……繼續說。”

    二夫人臉上卻沒有彩：“他握著我的手，誇我大哥趙晉業是個人才，還說事之後要好好獎勵我，我沒明白，追問他什麽意思，他醉醺醺說趙晉業幫他做投資，賺了不錢。”

    應如願愣了一愣：“投……資？”

    “你不知道，薄漢霖雖然是老太爺唯一的兒子，但他從小就不爭氣，老太爺甚至沒讓他進過公司，為了控製他不做更荒唐的事，他雖然有錢，但錢是有限的，所以他有時候也會自己找些賺錢路子。”

    二夫人冷地笑起來，“我當時就很奇怪，趙晉業能有什麽投資的渠道？剛好遇到一年一度的佛誕，我回杭城拜佛，順便問了我爸和趙晉業——”

    彼時，趙晉業意味深長道：“這個嘛，當然是一本萬利，穩賺不賠的好投資。”

    二夫人實在不懂，也實在擔心。

    “什麽投資能穩賺不賠？黃金？還是房地產？我說你們別太大包大攬了，隻要是投資，就一定有失敗的風險，你們要是把薄漢霖的錢玩兒沒了，他肯定會給我臉瞧！”

    趙老太爺也是笑嗬嗬的：“放心吧眉若，這個絕對不會賠的。”

    “到底是什麽？你們得告訴我，讓我心裏有個底啊。”二夫人再三追問。

    趙家父子對視，老太爺點頭，趙晉業才告訴：“就是從國外，運一些不太合法的東西到地，這些東西在地可是被瘋搶的，怎麽可能賠錢？”

    “什、什麽東西？”

    “你說呢？你覺得什麽是一本萬利，又不太合法的呢？”

    看著父親和大哥猖獗又得意的笑臉，二夫人再蠢也猜到了，一下就站了起來，不可思議地指著他們。

    “你們……你們是瘋了嗎？！這要是被發現了，是要吃槍子的！你們吃熊心豹子膽了嗎？！怎麽敢做這種事？！”

    看被嚇得臉慘白，趙晉業反而哈哈大笑：“小妹，你怎麽在薄家這種窮奢極的地方越住膽子越小？這世道本來就是撐死膽大的死膽小的，富貴險中求啊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二夫人看向趙老太爺，“爸，你也不管管嗎？這可是死罪啊！”

    趙老太爺沉聲：“眉若，咱們趙家雖然靠你嫁進薄家，開了一個速食食品公司，但這幾年一直在走下坡路，我們要是不找點偏門的，連這套宅子都要保不住，更不要說別的。”

    趙晉業更是道：“放心吧小妹，本就查不到我們，我們隻是跟在背後喝點湯，天塌下來拿大頭的人頂著。”

    “拿到頭的人？還有誰？”

    “出資的是薄漢霖，而負責運貨的，”

    “是應家的船。”

    ——！

    猶如一支利箭正中應如願的心髒。

    臉上的，也唰的一下白了。

    下一秒，就站起來大聲怒斥：“絕對不可能！我姐姐絕對不可能做這種事！趙眉若你胡說八道！”

    二夫人抬起頭：“我當時的第一反應也是難以置信……應家？港城應家？應如意？怎麽會跟你們做這種事？應家現在發展得那麽好，應如意怎麽看都不像亡命之徒。”

    “但趙晉業說，應家現在就是他們手上的傀儡，應如意不肯，也得肯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應如願還是不相信，無法相信。

    “我還問趙晉業，他們這樁‘生意’主謀是誰？薄漢霖嗎？趙晉業說不是，薄漢霖隻是個出錢的傻缺，和出事後的替罪羊。”

    二夫人站了起來，慢慢走近應如願，輕的話如同惡魔的低語，“真正的主謀，是薄家真正有能耐的人，他才控製得住應如意，才能讓應氏為他所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