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沉傍晚的時候才回來，模樣稍顯疲憊，進門后緩了緩才朝著客廳的嬰兒床過來，“又睡了？”

姜棠過去接了他下的外套，“怎麼這麼晚回來？”

姜鴻海在廚房做飯，宋蘭芝也在里面幫忙，穆婧芙盤著坐在沙發上看電視，聽見聲音瞟了陸沉一眼，“肯定是陸家那邊又出了什麼事兒。”

陸沉走到嬰兒床旁邊，盯著睡的小家伙看了幾秒才說，“我大伯進醫院了。”

姜棠并不意外，“嚴不嚴重？”

陸沉搖了下頭，“應該就是被氣的。”

陸振肖本來就不好，今天這事兒對他打擊大的。

也幸虧陸沉留在那邊，過了一會兒不放心上樓去，才發現陸振肖整張都紫了。

陸振亭沒喝酒，是他開車把人送去醫院的。

陸振肖心臟出了點問題，但也不要命，半路的時候其實就緩過來了。

陸沉說，“今晚要在醫院觀察一晚，現在我爸在那邊陪著，應該過會兒就會回來。”

宋蘭芝聽到靜，忍不住八卦的心，趕洗了手出來問，“怎麼樣怎麼樣，那邊后來怎麼樣了？”

穆婧芙跟說了幾句，眼睛瞪圓，“進醫院了？那有沒有通知那個人，有沒有去醫院看看？”

“沒通知。”陸沉說，“問過我大伯，他說不通知，我們尊重他的意見。”

姜棠點頭，“這就是還在生氣。”

“生氣。”陸沉說，“我大伯怨恨王家人，當初他們打架都鬧到警察局去了，后來據說那人被趕出來的時候，我大伯去接人，又被他們家人圍在一起辱罵，當時也險些手。”

陸振肖一直是要臉面的人，這兩件事他始終耿耿于懷。

他為那個人才走到這一步，結果沒想到對方會背著他又跟王家的人聯系，還拿著他的錢去接濟。

其實今天在病房的時候，陸振亭還勸了兩句。

陸振肖這個年紀，上一段婚姻剛結束沒多久，本就因著這段婚姻備非議，若是再離婚，就真的是被人看熱鬧。

而且那人是他心心念念半輩子的，陸振亭勸他再考慮考慮。

但陸振肖的意思是不考慮了，他和那人的矛盾也不只是今天這一樁，可能日常相中也逐漸發現，中間空白了二十多年，那是一條不去的鴻，他們全都變了，已經沒辦法坦誠相待，心無旁騖地奔著同一個目標走。

說完這些陸沉嘆了口氣，“他說明天去辦離婚手續，他的明天應該可以出院，只是不知道那人那邊是個什麼態度。”

他也累的，了眉骨，“這些老的沒有一個省心的。”

在這邊又坐了一會兒，陸振亭回來了。

陸沉有些意外，“我還以為你要晚一點。”

陸振亭說，“那邊不用我了。”

他過來坐下，“秦婉過去了。”

他解釋，“你大伯讓陸景給打了電話，去的。”

說到這里他沒忍住，“真是丟人，早知如此，何必當初。”

穆婧芙一聽來了興致，“那倆人見面氣氛怎麼樣？”

氣氛？

陸振亭回憶了一下，也沒什麼不對勁。

陸景電話里說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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振肖生病了，想讓過去看看看，秦婉也沒扭，直接就應了下來。

不過不是一個人去的醫院，新的那個男朋友也跟著了。

姜棠聞言眼睛也亮了，“那男的長得怎麼樣？”

陸振亭說，“長得還行，看著年輕的。”

他笑了一下，“我大哥長得其實也行，只是這段時間日子過得不順心，人琢磨的老了，他躺在病床上，人家站在一旁，一對比就把他比下去了。”

陸振肖心里應該是有些不舒服的，原本臉就不好看，看見那男人后更差。

秦婉倒是落落大方，詢問他狀況。

陸景是一點沒給他爸留臉面，把陸振肖跟那人的事兒噼里啪啦全講了。

從秦婉臉上沒看到幸災樂禍，只是嘆了口氣，說婚姻生活不易，要互相包容，讓陸振肖別耍小子。

陸振亭不說多了解秦婉，但從前對陸振肖的心意，他還是知曉的。

真想不到有一天，看他的眼神會平淡那樣。

毫無波瀾，連恨意都沒有。

是真的放下了，徹底的放下了。

他們還在聊，陸振亭就離開了，陸振肖那點破事兒，他是真不愿意看。

姜棠說，“大夫人能走到如今這一步也不容易，希那男人值得。”

陸振亭點頭，“陸景都同意了，對方人品應該沒得說。”

秦婉已經栽過一次跟頭，陸景不可能讓他媽再被坑一次，肯定是提前調查了一下那男人的況。

他點頭了，那應該就沒問題。

等姜鴻海做完飯，大家去了餐廳，之前都沒吃好，這次重新舉了杯子。

陸振亭慨，“一開始就應該這樣，我們自己在家消停吃頓飯，興許我們今天不過去，也沒這麼多事兒。”

“那可不一定。”陸沉說，“瞅著那倆人相就有問題，早晚這個雷是要的。”

說完他又說，“算了算了，不提他們，來來來，咱們喝酒。”

晚上這頓吃的還行，宋蘭芝也跟著喝了一些。

沾了酒，上又把不住門，催著穆婧芙趕找對象，趕生孩子。

眼神飄向客廳里的嬰兒床，“你看姜姜家孩子多可，你也生一個，自己也有奔頭。”

可能是今天經歷的事太多，手撐著下拄在桌子上，“有了孩子，人會變得特別堅強，就像當初你爸跟我離婚，要是沒有你，我是怎麼都走不出來的，我就想著我不能倒，要是沒有我，你得被后媽欺負死，我就靠著這個念頭一路沖過來。”

母倆經常互懟，互看不順眼，互相沒耐心。

但這一刻，穆婧芙沒了那勁兒，垂著頭說，“我知道，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。”

宋蘭芝盯著看了一會兒，“也算是你就了我，因為有你，我走到這一步，才發現老天也在想辦法補償我。”

飯吃的有點煽，這不是姜

棠擅長的環節，索就不說話了。

小家伙又醒了，蹬著小腳丫咿咿呀呀，邊沒有人，他有點不習慣。

姜棠趕起過去把小孩抱下來，來回踱步拍著。

等著轉了一圈，再一看那母倆也不知聊了什麼，全都在抹著眼淚。

陸沉轉頭看了一眼姜棠，有些無奈，起過來，到旁邊時低聲音，“今天這都是怎麼了，一個個這麼。”

姜鴻海和陸振亭也吃的差不多，從飯桌上退了。

到沙發這邊坐下沒一會，陸振亭的電話就響了，是陸景打來的。

他接起來，聽不清那邊說了什麼，只見他嗯嗯兩下，隨后掛斷。

陸沉問，“怎麼了？”

陸振亭說，“你大伯明天上午九點到民政局辦手續，陸景說他明天有事兒，讓我送你大伯去。”

“還真要離婚啊。”姜棠說，“他真舍得？”

開著玩笑，“一晚上冷靜冷靜，明天興許就改變主意了。”

陸振亭也說不準，“陸景說剛剛那的打了電話過去，倆人又吵了幾句，對方也要離婚。”

姜棠點了下頭，“都在氣頭上，等明天看看再說吧。”

又等了會兒，穆婧芙跟宋蘭芝都吃完，宋蘭芝喝多了，坐都坐不住，穆婧芙也沾了酒，雖說比好點，但也沒辦法開車。

陸沉想人送們回去，宋蘭芝靠著椅子，“不用，一會兒我家爺們兒來接我。”

話剛說完，手機就響了，那男人打來的。

陸沉幫忙接通，讓門衛放行，男人直接將車子開了進來。

車子停在大門口，男人下來，姜棠已經扶著宋蘭芝出去。

男人趕過來扶好宋蘭芝，語氣帶著擔憂，“怎麼喝這麼多？”

宋蘭芝笑呵呵，“高興啊。”

隨后轉頭去找姜棠影，姜棠趕湊上來，“阿姨，我在。”

宋蘭芝瞇了瞇眼，“真是年紀打了，喝這麼一點就看不清人了。”

握著姜棠的手，“你是個有福氣的人，陸二先生人品不錯，他兒子也差不了，別看陸家其余的人糟心，但是你家里這個……”

豎起大拇指，比劃了兩下。

跟出來的陸沉很是意外，“難得，居然夸我了。”

把那一家三口送上車，陸沉從后面把姜棠抱在懷里，“今天有點鬧騰，沒生氣吧？”

“生什麼氣？”姜棠轉頭看他。

陸沉盯了幾秒，突然在上啄了一下，“畢竟是孩子的百日宴，被攪和這樣。”

姜棠不在意這些，“沒事兒，按照我來說，這日子也沒什麼特殊，沒必要辦。”

從陸沉懷里退出來，了個懶腰，“趕進去休息，這一天累死了。”

……

第二天吃過早飯，陸振亭就出門了，開車去了醫院。

在醫院觀察一晚，陸振肖一切正常，醫生說可以出院了。

等醫生上班就辦了出院手續，然后收拾完東西，臨近九點，陸振亭帶著陸振肖去了民政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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車子停在民政局門口，看了一圈也沒看見想找的人，陸振肖只能把電話打了出去。

一遍兩遍，那邊都不接。

陸振亭點了支煙，“這是反悔了，不想離了。”

陸振肖皺了下眉頭，想了想，又把電話打給了那個繼子。

也是到快自掛斷才被接起，那邊態度不是很好，“給我打電話干什麼？”

“你媽呢？”陸振肖說，“不是說今天來辦手續，人呢？”

那邊一頓，嘟嘟囔囔，“我不知道，你問我也沒有用。”

中間緩了幾秒他又說，“你們這些人，真以為婚姻是兒戲，想結就結，想離就離。”

陸振肖深呼吸一口氣，不想跟他講那些七八糟的道理，“昨天不是都講好了，今天這個時間來辦手續。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阿海說，“你想找自己給他打電話，昨天被你氣到了，一個人不知去了哪里，我現在也聯系不上。”

這話陸振肖肯定是不會信的，還想再說什麼，對方直接把電話掛了。

等了等，陸振肖再次把電話打出去。

還是沒人接，他就發了信息，跟對方說自己已經在民政局門口，讓趕過來，若是不來，他就找王家去。

這條信息比他那幾個催促的電話有作用，信息過去不過半分鐘，對方就把電話打了回來。

剛一接通，那邊就的了一聲阿肖。

車子里太安靜，陸振亭聽得真真切切。

他咬著煙嗤笑一聲，果然，沒猜錯。

他從車后視鏡瞥了一眼陸振肖，意外的，陸振肖神沒有緩和，“你過不過來？”

人說，“你還真要跟我離婚。”

又提了拿錢補前婆家的事兒，“我昨天想了一下，確實我有大的責任，當初王家的人那樣子對我，我不應該心，一筆一筆的給他們轉錢，這是我的錯，我向你認錯……”

陸振肖閉了閉眼，“阿茹。”

他打斷對方，“你先過來，我們有話當面說。”

那邊猶豫一下，最后還是答應了。

電話掛斷，陸振亭把煙也掐了，問他，“怎麼想的？”

陸振肖轉頭看向車窗外，好一會兒才開口，“太累了。”

陸振亭知道他什麼意思，“二婚就是會這樣的，你們倆都有孩子，自然心里都有自己的算計，比不得原配。”

他又說，“這些事你當初決定離婚跟在一起的時候，就應該知曉。”

陸振肖木著一張臉，“那時候……”

那時候昏了頭，得知對方老公傷的重，他私下去找醫生打聽了一下。

醫生說那男人況不太好，他也不知自己怎麼的就鬼迷了心竅，存了不該有的心思。

當時只想著圓了年時的執念，本沒考慮那麼多現實的問題。

他那時太憾了，所以有了這麼個機會，也就被蒙蔽了眼睛，一門心思奔著一個目標。

在這里等了半個小時，一輛出租車開過來停在民政局門口。

車上下來的人轉頭四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