縣署大堂上。
賈桂大聲問道:“你說的那幽冥之事言之鑿鑿,更能說出那鬼魂之名,有些東西若是胡言語你這等人是編不出來的。”
“本覺得確有其事,是不是。”
惡漢激不已:“是是是,還是縣尊明鑑啊!”
賈桂又接著說道:“但是你所說的鬼神拿你不得,卻全部都是你回來後胡編造的,是也不是?”
惡漢有些心虛,但是依舊佯裝不平:“那豈能是……”
賈桂一拍桌案:“你這賊廝還敢胡言,你知道爲何那鬼神任由你選擇刑罰,爲何最後那鬼神會放你回來嗎?”
惡漢不再言語,或者說知道此時此刻自己已經了陷,說得越多錯得越多,於是乾脆閉上了。
甚至,連眼睛都閉上了,一副不屑於和這些不願意信他的人說話的模樣。
而心中還妄想著,之前的計劃能夠得逞,能在刑罰之下逃得一條生路。
但是此時此刻,賈桂卻已經看穿了他心中所想,冷笑了起來。
“那我就告訴你爲何。”
“只是因爲你壽未盡,鬼神最後纔將你扔了回來。”
“而同樣也是因爲你壽未盡,所以鬼神纔會任由你選擇刑罰。”
“只是。”
“這刑罰不是當時就執行,而是需要等到你死了,再拿你回去刑。”
“我記得,你這廝最後選了火獄?”
賈桂臉上的笑容更冷了,而口中吐出了更冰冷的話語。
“爾死後,魂魄當永生永世在那九地之下承冥土烈火的灼燒。”
惡漢聽到此言,哪怕閉著眼睛依舊故作姿態,但是臉已經煞白,兩鬢都被汗水打溼了。
再回想之前種種,越發覺得對方說的是真的,要不然爲何那鬼神會任由他選擇刑罰,最後還將他放了出來?
而賈桂卻一改之前猶豫不決的模樣,彷彿變得智珠在握。
“你不是想死嗎?”
“那我就全你,判你個棄市,刑人於市,與衆棄之。”
“此番本縣不僅僅讓你死,還得讓衆人看看你這殺人放火、招搖撞騙還妄言欺天之徒的下場。”
“而關於你之醜惡之行,被人神共棄之事,我也會在卷宗上一一說明。”
“你不是什麼從幽冥之中逃回來的惡鬼,而是一個被鬼神勾決,判了永生永世墮火獄的罪惡滔天之徒。”
“你此番不僅僅死定了,而在你死之後,那索命的鬼神也在等著你呢!”
說到這裡,賈桂站起來,發出雷霆般的一聲厲喝。
“我饒不了你,天也饒不了你。”
惡漢一下子睜開了眼睛,還想要再說些什麼,但是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了。
一瞬間只覺天昏地暗,眼前發黑。
而發黑的眼眶裡,約好像又看見了那可怖的鬼神出現了,手持鎖鏈神眼發出芒,而形卻匿在黑暗之中發出滲人的獰笑。
惡漢只知道說什麼都晚了,同時也知道自己從始至終都沒有逃過那鬼神之罰,就好像此刻被當堂判死一樣,當堂不會死,死只是在更後面。
而對於他來說,死只是開始,更悽慘的結局也在後面。
瞬時間,他整個人在地上。
“不可!”
“某不要死,不能去幽冥。”
“我不能去幽冥,放過我吧,我不要死,我不要去幽冥……”
惡漢這話一出,更加坐實了他之前所說的一切都是妄言,而縣令賈桂所說的纔是真實。
衆人紛紛投去嫌惡的目,署外的喧鬧聲又響起了。
“這廝說什麼自己從九幽冥土之中跑出來的,原來都是一派胡言。”
“我早就說了,此人就是個招搖撞騙的騙子。”
“騙得了咱們,還能騙得了鬼神,騙得了天嗎?”
“鬼伯催命,這廝怎能逃得掉。”
“善惡到頭終有報啊,逃得了一時,逃不了一世。”
“但求速死,那就給他一死。”
“行刑之時,我定要去郡裡看看,看看此人是如何墮冥土火獄的。”
縣令賈桂做完判決之後,也起揮袖而去,連看都不再看這惡漢一眼。
“你這惡徒,罪有應得!”
衆人一片歡呼,紛紛高喊判得好。
只是不論是賈桂還是在場的吏、差役和百姓,此時此刻除了歡呼之外,還有些害怕。
也不知,是在害怕些什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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宅邸裡。
賈桂一回來,口乾舌燥地端起茶杯一飲而盡,只是那茶水雖然緩解了口舌之燥,但是卻抹不去心底之寒。
賈桂審完了案坐在屋裡,依舊在回想著剛剛那惡漢所說的幽冥之事,循著對方的話語,他眼前也好像浮現出了那幽冥之中的一幕幕恐怖煉獄圖卷。
一雙兒聽到了消息,越門檻紛紛圍攏了過來,好奇地問道。
“阿爺!”
“阿爺你回來了。”
賈桂這才擡起頭,看向了一對兒。
蘭娘:“阿爺,聽說今天那案犯已被緝拿,您是怎麼判的?”
小郎:“我還聽說,那案犯去幽冥之中走了一遭,是真是假?”
賈桂抹去了那腦海之中的恐怖圖卷,笑容浮上了臉龐,須對著兒說道。
“這惡徒手上間接和直接地便有著八條人命,罪行累累惡行昭昭,況且此人不僅僅殺人害命,更是欺天神。”
“爲父我豈能容他,當堂判死。”
“從犯經過審問,和其中三條人命有關,同樣當堂判死。”
蘭娘和小郎都喊了一聲好,而小郎更是發出了歡呼,覺得自家父親此番當真是做得痛快。
只是賈桂說到那惡漢提及的幽冥之事的時候,臉上的笑容卻消失了,變得惆悵且畏懼。
“幽冥之事!”
“鬼神之罰!”
“此前只是聽聞,今日算是真正見識到了。”
“這人世間的事,不是不報,只是時候未到啊!”
賈桂看著自己的子,語重心長地說道。
“你以後不論是爲還是做人,都要記得我和你說的慎思之理,做事之前要捫心自問,這事到底該不該做,能不能做。”
“莫要等到生死關頭,那鬼神前來拿你,問你生前功過的時候才悔不當初。”
“這幽冥之間,有著大恐怖啊!”
小郎君不斷地點著頭,說自己記下了。
賈桂揮手讓兒們出去,自己還有事要辦。
不過走到門口的時候,兒蘭娘卻回過頭來,好像看出了父親爲何事而憂懼。
問:“阿爺,您害怕什麼,是不是擔心自己以前做了什麼虧心事?”
賈桂:“去去去,你阿爺能做什麼虧心事!”
蘭娘:“做了虧心事也不怕,以後不做就是了,多做些好事,神仙能看到的。”
賈桂心下寬,但是還是板著臉說道。
“哪有什麼虧心事,爲父行得端做得正,坦坦真君子也。”
但是話雖然這麼說,誰能沒做過幾件虧心事呢,甚至是很多事做了,自己覺得不虧心,但是又是否能夠在鬼神那裡過得了關呢?
在那幽冥鬼都,掌管生死之事的鬼伯手中,是不是也有著一本簿子記錄著自己的一生功過,等到自己下去的時候是不是也有著某種刑罰在等候著自己?
或許當時在那堂上聽那惡漢呼號的時候,不僅僅是賈桂,其他人也都想到了這些,所以才覺到心中畏懼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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